“臣附議!”
“臣也附議!”
文官們一片附議之聲。朱厚照皺著眉頭看著劉健道:“你們要朕怎麼做?”
劉健沉聲道:“皇上若是準奏李夢陽之議,當先懲辦奏議所涉之人。內侍劉瑾張永等人橫行不法,公然索賄,幹涉朝臣覲見皇上,有瀆職欺君之罪。外戚張氏兄弟,巧取豪奪,橫行無忌,欺男霸女。且豢養盜匪為奴,有勾連之嫌。今日皇上當予以懲辦,以示除弊之決心。下臣民必額手稱慶,讚頌皇上賢明果敢。”
朱厚照點點頭,擺手道:“那好吧,便先辦這件事。王嶽,宣他們上殿來吧。”
劉健等人麵露喜色,看來今日一切順利。
“宣壽寧侯張鶴齡,建昌候張延齡,乾清宮內侍太監劉瑾張永馬永成穀大用……等覲見!”王嶽站在寶座前方大聲叫道。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大殿門口,之間人影晃動,身材臃腫的張鶴齡麵如土色蹣跚而來,他身後跟著麵無表情的張延齡和劉瑾張永等幾名乾清宮太監。
文官們麵帶嘲諷的笑容看著這些人,目光中輕蔑之極。另一側勳貴們有的眉頭緊皺,表情凝重。有的人神色漠然事不關己。
朱麟神色焦急,在張延齡路過的時候叫了一聲:“建昌候,你……”
張延齡擺擺手對他笑了笑,心中感激。他看到自己的丈人徐光祚和大舅哥徐延德扭過頭去,他們甚至都不肯看自己一眼,給予安慰。相較而言,朱麟都比他們要仁義的多。
“臣等叩見皇上!”
“奴婢等叩見皇上!”
張家兄弟和劉瑾等人在寶座下叩拜行禮。
朱厚照皺眉道:“壽寧侯,建昌候,你們可知道今日宣你們上殿是因為什麼事麼?”
“臣等知道。”張鶴齡和張延齡齊聲回道。
“哦?你們既然知道,朕便不用多費口舌了。戶部主事李夢陽奏折上奏議的關於你們的事情,你們可有什麼話麼?”朱厚照沉聲問道。
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張家兄弟,文官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張家兄弟出言抵賴,他們便要亮出更多的證據加以駁斥。
“皇上,臣等沒什麼可的,臣兄弟二人確實行止不當。”張延齡沉聲道。
“什麼?”大殿上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這麼簡單?張延齡就這麼認了?
不光文武官員們詫異,朱厚照都詫異之極。
“建昌候,你什麼?朕沒聽錯吧。你們沒有什麼為自己辯解的?”
“皇上,臣等沒什麼好辯解的。我兄長壽寧侯確實曾霸占佃戶女子為妾,用來抵消他們欠下的租子。這是事實。雖然這種事也不是他一個人做過,但是身為皇親,他這麼做顯然是太過分了。為富不仁,該當受罰。請皇上降罪。”張延齡沉聲道。
張鶴齡連連磕頭道:“皇上,臣無恥,臣有錯,請皇上責罰。不過,臣絕非強迫。臣這裏有佃戶李家陳家親筆寫的賣女抵債契約,他們自願以女兒抵債。我沒有半點脅迫之舉。但雖則如此,臣也是羞愧無比。”
張鶴齡掏出兩份契約舉在頭頂磕頭。契約送到朱厚照手裏,朱厚照看了兩眼便丟在一旁。
“強搶周家田產之事呢?巧取豪奪也是事實麼?”朱厚照皺眉問道。
“回稟皇上,確實是事實。”張延齡沉聲道。
殿上一陣騷動。朱厚照道:“你倒是認的幹脆。”
張延齡道:“皇上,是臣兄弟二人所為,臣等自不會抵賴。不過這件事卻有隱情。我們之所以強買寶坻四萬畝土地,是因為看不慣周家低價逼迫百姓們賤賣田畝給他們。我們出的價格是周家的兩倍。我們其實是為了寶坻的百姓著想。確實,那四萬畝地確實是先皇準許周家去買的,但是先皇沒準許他們壓價強迫百姓賤賣。周家聯合寶坻縣官府以逼租逼迫百姓賤賣田產,我們兄弟得知此事,才橫刀奪愛的。事實上百姓們是主動賣給我們的,我們還替他們除了蟲害,他們對我兄弟感激不盡。倘若皇上不信,可詢問我寶坻莊園百姓。”
劉健冷笑道:“照你這意思,你張家兄弟倒是救百姓於水火咯?是大大的善舉義舉了?”
張延齡沉聲道:“我們可沒這麼。我兄弟知錯了,不該從周家手裏奪田。皇上,我們兄弟願意將四萬畝寶坻良田獻給朝廷,作為皇莊田畝。以表達我們兄弟內心的愧疚之意。”
“……”
殿上一片沉默。誰也沒想到,張家兄弟如此幹脆,四萬畝良田一下子吐便吐出來了。當真有壯士斷腕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