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冷笑道:“他敢。也不看看我是誰。佀鍾若是阻撓我出城賑濟,我便要他今日丟了烏紗帽。”
……
永定門高大的城樓之上,戶部尚書佀鍾正皺著眉頭看著城門下護城河對岸喧嚷嘯聚的災民。
因為被拒絕入城,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濟,冒著嚴寒大雪來到京城的災民們陷入了絕望和憤怒之中。不少體弱的婦孺和年老的百姓已經支撐不住,本來還算平靜的百姓因為五名百姓死去而爆發出了極大的憤怒。
此刻的他們,砍伐下樹木荒草在護城河對岸的皚皚雪地之中燃起了十幾堆大火。年輕力壯的男子將燒的冒火的樹枝遠遠的扔向城門。
京城的護城河雖然很寬,城門口這一段更是寬達十幾丈。按理百姓們是無法將燃燒的樹枝扔到城門口的位置的。但是嚴寒氣已經讓護城河的邊緣地帶結了冰。除了中間一段還是流動的水麵之外,已經可以踩著冰麵在護城河上前行五六丈,這大大的縮短了和城門的距離。
在這種情況下,氣力大的百姓已經能將燃燒的樹枝丟到城門口的位置。在連續不斷的投擲之後,城門口方向橫七豎八全是燃燒的柴火,火苗雖然不枉,但是煙塵四起,滿地是火苗。
“這幫刁民,這是要造反麼?”佀鍾怒氣衝衝的看著城門下的混亂局麵喝道。
“大人,雖然城門不會因為他們這點手段便被燒毀,但是,這麼鬧也不是辦法。適才有人看到他們已經在砍伐樹木造木排了。當真要是木排下水,他們衝到城門下,下官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動手吧,他們是百姓而已,不動手吧,他們衝到城門口點火,那便對城門有威脅了。”
守衛永定門的是中軍都督府所轄京城留守衛所的一隻兵馬。領軍的是一名千戶名叫馮敏。看到眼前的情形,他有些擔心情況的發展。
“他們膽敢渡護城河襲擾城門,馮千戶可直接下令兵士用弓箭射殺,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佀鍾沉聲喝道。
馮敏皺眉道:“大人,這個命令我可不敢下。射殺百姓的事情,下官可不敢。除非上麵下達命令。”
佀鍾喝道:“這是什麼話?若是渡河攻擊城門,那便是不是百姓而是暴民了,你的職責是守衛城門安全,難道放任不管?馮千戶,你怕擔名譽,這可不成。”
馮敏道:“尚書大人,為何不派人出去安撫賑濟呢?這些百姓無非便是饑寒交迫又進不了城,所以才鬧騰罷了。根本無需激化到那一步不是麼?”
佀鍾皺眉瞪著馮敏道:“馮千戶是在教老夫做事?”
馮敏愣了愣,尷尬道:“卑職不敢。”
佀鍾沉聲喝道:“暴民膽敢襲擾城門,馮千戶當要當機立斷處置,否則城門被破壞,暴民衝進城裏作亂,你馮千戶的腦袋便要搬家。為防止失態進一步惡化,老夫建議你可以將護城河冰麵上的百姓射殺幾名,以儆效尤,震懾他們。”
馮敏躬身拱手,正待應諾,便聽城樓西邊入口處有人大聲道:“混賬,那些是百姓,手無寸鐵的大明子民,而且是災民。是哪個混賬東西要朝他們射箭?還有人性麼?畜生也不如。”
佀鍾臉色漲紅,怒目看去,隻見張延齡身後跟著幾人快步進了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