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如青柔聲叫道:“弟弟妹妹們,來吃啊,姐姐特地送給你們吃的。”
一名女童實在抵抗不了誘惑,走上前來,談如青拿了一大塊糕點遞到她手裏,那女童立刻迫不及待的塞進嘴巴裏大嚼起來。其餘孩童見此情形紛紛爭前恐後上前來,兩大盤點心瓜果很快便被哄搶一空。談如青正要回屋裏再拿,卻發現侯爵府的婢女杏兒也端了兩大盤瓜果點心站在身旁。
“談姐,我家侯爺叫我送出來給你的,桌上的全部在這裏了。”杏兒道。
談如青轉頭看去,隻見張延齡正在門口微笑而立,談如青投去感激的目光,回身再招呼孩童們來吃。一幹孩童狼吞虎咽如風卷殘雲,幾大盤瓜果點心很快便進了他們的肚子裏。見木盤已空,眾孩童一哄而散。
談如青平素便樂於助人,拿著空盤子往回走的時候心中很是高興。
“談姐這是慷他人之慨啊。”張延齡微笑道。
談如青沉聲道:“多少銀子回頭我給你便是,算我買下來的。”
張延齡揉著鼻子道:“這是我家佃戶之家的孩童,要你花銀子救濟麼?不太合適吧。搞得我很沒麵子,好像是我張延齡為富不仁一般。”
談如青對張延齡剛剛生出的一絲好感迅速消失,冷笑道:“你不是麼?”
張延齡大笑起來,沉聲道:“他們吃飽了這一頓,難不成便能保證永遠不挨餓不成?而且,你看到的隻是這幾個孩童挨餓,下有多少孩童在挨餓,你又能管得了多少?”
談如青冷聲道:“能管幾個是幾個,總好過無動於衷。”
張延齡點點頭沒再話,轉身進屋。屋子裏一桌酒菜已經擺上了。
……
吃了午飯,張延齡決定去村裏轉轉。這辰光百姓們應該都在家裏才對,氣太熱,外邊應該是不能幹活的。張延齡叫了孫德才陪自己一起去找人聊,畢竟他對趙家莊的人還是很熟悉的,至於馬全他們便不必跟著去了,橫鼻子豎眼的會嚇著百姓。
出門之後,張延齡發現談如青也背著藥箱跟著出來了,於是道:“談姐不必跟著了,氣熱的很,留在屋子裏歇息便是。”
談如青淡淡道:“我跟著來便是防止你出意外,這麼熱的氣,你本不該出門。但我沒法讓你打消主意,便隻能跟著你一起。除非你回京城去。”
這話聽著有些曖昧,似乎頗有情義,讓人誤解。但張延齡卻不會自作多情,因為他知道談如青在乎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因為自己如果複發了,不但她第一次行醫救人以失敗告終,而且她也擔心給談家惹來麻煩。某種程度上她是被迫對自己關心。這事兒可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那你跟著吧。”張延齡點頭道。
談如青也點頭,自顧走在一旁。
在村裏走了一圈,出乎意料的是佃戶家中都沒有當家的人,隻有老人孩子在家裏,耳聾眼瞎的無法溝通。給人感覺村民仿佛全部約好了一般,在得知東家前來的消息之後都選擇了避而不見。此刻也不知道都躲在哪裏去了。轉到村口的時候,遠遠的明明看見大槐樹下坐著七八個人在乘涼話,但一轉眼人便跑的無影無蹤。
“侯爺,實在是抱歉。老百姓們不懂規矩,沒個禮數,看這樣子是見不到人了。也許到了晚上能找到他們,他們總不至於晚上也不回家睡覺吧。”孫德才無奈的道。
張延齡也是無奈,他知道定是這些佃戶們害怕自己是來催租子的,所以選擇躲著自己。原本自己之前還期望著來這裏能和百姓打成一片,結果現在才明白,佃戶們心中自己這群人好比是催命鬼一般。自己進了村,他們都嚇跑了。這當然也明了他們是無力上繳欠下的租子了。
張延齡無奈,隻得回莊園大宅歇息了一會,到未時末太陽的威力沒那麼強的時候才帶著馬全等人出門。這次他打算去外邊的田地裏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在田裏幹活的百姓。
出了村子,雖然太陽毒辣辣的照著,但是其實曠野之中風很活絡,反倒沒有那麼太熱。再加上滿眼看去,田野一片綠意盎然生機勃勃,感覺上更是舒服了不少。
此刻正值六月中下,稻苗已經很濃密了,稻苗厚的像是一塊綠色的地毯,風一吹颯颯翻滾,甚是賞心悅目。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離開村莊裏許之外的一片稻田裏,張延齡等人終於看到了在稻田中忙活的兩個人人影。於是忙沿著田埂趕過去。而孫德才也認出了那是趙鐵匠父女兩個在給稻子除水草。
“趙老吉,快上來,咱們的東家,京城的建昌候張侯爺來了。”孫德才大聲的招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