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得意的大笑之中,張延齡也終於完全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兄弟,你好生靜養,我這便進宮去見皇後娘娘,告知她這個好消息。她必高興的很。昨日便要親自出宮來探望,若不是皇上這幾身子不適需要她照顧,早回來看你了。這下得到你蘇醒的消息,她定可放心了。回頭我也正好去刑部和大理寺走一趟。明日上午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會審審理朱麟意圖謀害你的案子,我可得提前去打個招呼,別被這幫文官鑽了空子輕饒了朱麟那廝,那可不成。你歇著,時候不早了,我得抓緊時間。”張鶴齡站起身來,便要離開。
張延齡本想留下張鶴齡跟他商議一下是否非要拿朱麟開刀的事情,畢竟張延齡敏銳的覺得這件事或許是個改變形象和改善和勳貴們關係的契機,但見張鶴齡一頭興,自己也沒考慮好,便隻得收回這想法。
隻道:“哥哥辛苦了,大熱的為我的事來回奔波。”
張鶴齡道:“倒確實熱的要命,但誰叫你是我兄弟呢?咱們張家也不能任由人這麼欺負。這一次不給他們教訓,咱們兄弟在京城還能立足麼?皇後臉上還有光麼?好好歇息,我走了。”
張鶴齡站起身來,伸手拍拍張延齡的肩膀,轉身邁著大步一陣風般的走了。
屋子裏靜了下來,張延齡坐在床頭皺著眉頭發愣。西斜的陽光照在窗欞上,窗外的花樹長長的影子在長窗上搖弋。廊下的鳥雀嘰嘰喳喳的叫著,一切都顯得靜謐而安寧。但張延齡的心裏並不寧靜,他想到了將來要麵對的命運。
雖然穿越為大明的頂級勳戚貴族,但看起來生活可沒那麼平靜。適才張鶴齡的一番話讓張延齡頗有些感觸,原來身為大明侯爵,當今國舅,卻也並非人人都買賬的。有些事必須重新認識,重新梳理才成。
張鶴齡,成國公英國公府的那些人對張家兄弟都是不待見的,認為自己兄弟二人靠的是裙帶關係上位,所以並不光彩,故而看不起兩人。這些人都是勳貴子弟,按理自己也屬於勳戚中的一員才是,但連他們都看不起自己,這不得不讓人深思。大明朝除了勳貴集團之外,還有文官武將,還有內廷勢力,張家兄弟在同屬於勳貴集團的內部都被邊緣化,其他勢力恐怕便更加的不待見他們了。這顯然是極大的隱憂。
如今自己的姐姐是皇後,弘治專寵皇後,所以對自己兄弟偏袒護短,別人或許拿自己兄弟二人也沒什麼辦法。但是眼下是弘治十六年了,按照自己所知的曆史,再過兩年,弘治皇帝便要駕崩了,即位的是正德皇帝。到那時,情況恐怕便大不相同了。皇後成了太後,也未必能做自己兒子的主,正德可不是那種好話的主兒,到那時自己兄弟怕是便要開始夾著尾巴了。想想正德一朝的亂勁,各方勢力可是相互傾軋不死不休的,自己兩兄弟的處境將會極為尷尬。
眼下這件事,倘若按照張鶴齡所的那樣,利用此事將朱麟嚴厲的懲罰一番,或許可以出一口惡氣。短時間內,確實能夠揚眉吐氣,但這無異於是自絕於勳貴集團,徹底的和勳戚集團決裂了。那以後,豈非處處是敵人,隻要有一丁點事情出了差錯,豈非引來各方勢力的落井下石?一個伸手拉得都沒有了。
想著這些,張延齡出了一身汗。自己既然要改變未來的命運,怎可不考慮這些?雖然距離被‘斬於西市’還有些年頭,但若不從現在開始刻意經營,掌握權力和勢力,積累人脈和聲望,將來怎麼和那個寡恩薄義心狠手辣的嘉靖皇帝鬥?
“必須從現在做起,從眼前之事做起。”張延齡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