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有女如斯（2）
他問：“你見到錦詩了？”
沒有我想象中的意外或驚疑神色，隻是單純的一個問句。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麼，我隻知道……
我突地爬起來，跪坐在榻上，這樣，我就能和空桑哥哥麵對著麵了，我說：“空桑哥哥，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空桑哥哥低低笑了，溫潤嗓音在我耳畔響起，“自然記得，那時候你才這般大，像個小蘿卜頭。”
我皺眉：“空桑哥哥你說什麼？”
他的右手突地伸過來，細細描摹我的眉眼，我聽他在我耳邊說話：“那個時候你幾歲？8歲吧。趴在我背上，像一隻小雛鳥。”
我瞪大了眼看他，呆呆不能反應，直到他的手指已滑至我的唇瓣。“你……你都記得？”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哆哆嗦嗦，嘴唇一張一合間便碰著了他的手指，可我全然不在意。
“嗯，我都記得。”
“可是……可是我那時候還那麼小，你怎麼會……”
“也許是那個小姑娘太可愛了吧。”
我說不出話來。
這麼些年來，我也曾偷偷想著，再見麵時，空桑哥哥會不會記得我。後來我便想，人的記憶是短暫的，我隻期能再見到他。
很小時候，娘便告訴我，每晚睡前，心裏默默想著自己的願望，當我入夢時，那心願便會被神仙爺爺聽見。等我長大了，我開始懷疑世上真有神仙存在？不過，睡前祈願倒成了我的習慣。
現在，我的願望成真了，我與空桑哥哥見麵了，而且，他還記得我。嗯，或許，在天地萬物間，真有那麼一股偉大力量的存在，隻要真心祈禱，他便能幫著我們完成夢想。
我趴在空桑哥哥胸口，心裏快活地飛上了天。
半響，空桑哥哥的聲音在靜謐的室內響起，“現在高興一點沒？”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
“點頭是因為空桑哥哥你還記得我，搖頭是因為……”我咬了唇瓣，糾結看他。
空桑哥哥卻是眼神一暗，俯身便在我唇上咬了一口，不知從何時開始，空桑哥哥總會找著一切機會……偷襲我。
我臉紅了，對上他充滿笑意又溫柔的眼，咬咬牙，道：“搖頭是因為你已經有妻子了。”
窗台上傳來“啪嗒”一聲碎裂，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回頭。原是風大，吹起的帷幔帶倒了窗台上的碗，那是我剛剛吃點心剩下的。
“阿嫵？”
“嗯。”
其實，我有些不敢看空桑哥哥，知道他有了妻子是一回事，可親耳聽得他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而我的心髒向來比較脆弱……
“空桑哥哥，你不要說了，我都明白。你娶她的時候還沒我嘛，我……我……”
“你什麼？”
我想說些大度的話，可鼻尖發酸，出口的話就變成了：“我很難過，你娶了別人的事……可不可以不作數？”我的聲音越來越低，到後來，整個腦袋差點埋進胸口裏。
“可以。”
“啊？”下巴被抬起，對上了空桑哥哥有些無奈的眼。
“阿嫵，有時候我真想知道，你的小腦袋裏都在想什麼。”
“啊？”
“啊？”
“事情就是這樣。”
我又要跳起來，“你是說你沒有娶她？可是……可是我當時明明看見你寫了‘吾妻錦詩之墓’的。”為了增加可信度，我拿手指掰掰，不多不少正好六個字。“而且……而且你那時候還那麼傷心來著……”
空桑哥哥重新將我摟進懷裏，我臉貼著他的胸膛，聽見他的心跳聲，篤定而有力。
“字是我寫的，碑也是我立的，”他拍拍我的背安撫我，“阿嫵，聽我說完。”我“嗯”了一聲。
“可是，新娘卻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
“我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