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你嗎（1）
我想出聲安慰大橙子破碎的幼小心靈，卻在抬頭的瞬間，僵在那裏。
我看見了木先生的臉。
那張臉不是我所熟悉的木先生的臉，可偏偏長在他身上，又沒有突兀的感覺，隻是比原先更加令人移不開眼。
“大哥，你怎麼把易容洗了？”耳邊傳來大橙子略帶了不解的聲音。
木先生並未做聲。
易容？
是啊，這並不是一個新鮮的詞彙，隻要在酒樓裏坐上半個時辰，保準能聽到十幾二十個不同江湖豪傑的易容版本。木先生易了容，這對我來說一點也不意外，在我的認知中，他就該配上一張更獨特一些的臉，就像……就像眼前這張臉一樣。
我隻得這是木先生真實的樣子，沒有人可以懷疑他不是張這個樣子，不關乎其他，隻是一種感覺。
但問題是，為何木先生的臉是這樣的？
那是一張我魂牽夢係的臉啊！
眼前又浮現起少年白衣勝雪，仗劍而立的身影，對了，還有少年身邊的妍麗少女。我的記憶很好，那一年的一點一滴我全記得，我記得白衣哥哥懷抱那少女時孤寂的背影，記得白衣哥哥救我回來，更記得白衣哥哥的名字叫——空桑。
有點矯情，可不得不說，空桑，那真是一個令我魂牽夢係的名字，相較於他的臉，我想，或許，我所心係更多的，是他的名字。
隔了多年的時光，空桑哥哥的臉似乎沒有一點變化。
怎麼會那麼神奇呢？
前一刻，他還是嚴謹沉穩的木先生，可轉身，卻變作了空桑哥哥。哦，還是有些不同的，空桑哥哥似乎比以前溫柔了一些。隔了那麼遙遠的時空，我對空桑哥哥的記憶卻是鮮明的。或者說，它們本存在於我心底深處，如今，有了眼前的肇因，紛紛撲騰著翅膀，從我心底飛出，飛啊飛，飛到高空。
“空桑哥哥。”我想這般叫他，可呢喃的聲音卻掩埋在了大橙子的叫嚷裏。似乎是，他站不起來了？
我看見木先生……不，是空桑哥哥深深看了我一眼，而後，走到大橙子身邊……
“啊啊！大哥，下手輕點！啊啊……”
我想笑，空桑哥哥把大橙子倒提起來，拍拍他的背，便又將他仍回原地。
“你真狠心。”我的聲音低低的，不知是為了大橙子鳴不平，亦或是為了別的什麼。
空桑哥哥莞爾：“小孩子，皮糙肉厚。”
我仿佛看見了草叢間，大橙子咬手指的苦瓜臉。
我想遍了無數次我們會重逢的場景，卻偏偏錯漏了這裏，原來，你已來到了我身邊。
我想我可以毫無顧忌地撲上去喊他空桑哥哥，如果……他不是木先生的話。這種感覺很複雜，就好像……一直以來我都在努力向前追著某樣東西，而冷不丁的，我卻發現，那樣東西已在了我身後。讓我觸不及防的同時，我又發現，這東西，比我預期的，大了許多。我不打算放棄他，可一時半會兒又因了些微的心理障礙而不得將他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