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比意外還多一點（2）
大橙子剛塞了一瓣黃燦燦水淋淋的橙子進嘴裏，聲音便有些含糊：“不知道。”
“哦。”其實我也沒什麼事，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和小孩子聊天。與小孩子聊天其實是最愉快的，那些童言童語總能令人捧腹，時不時還曲解一番你的意思，要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其實，小孩子不哭鬧別扭的時候真的是天使啊！最難得的是，大橙子別扭歸別扭，哭哭啼啼卻是不會的，人家早早便立誌要當男子漢了。是以，大橙子還是很好帶的。
大橙子是木先生家的呢！
說起來，比起木先生原來雙腿完好這件事，大橙子的身世反而更令我吃驚，這……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嘛！
對此，木先生已委婉向我表達了感激之情，大意是說這小子淘氣，離家出走了。本來便想著要拘拘著小鬼的性子，也就有他去了。
“那如果當時我沒撿到大橙子呢？”我愈發覺得不可思議，哪有這樣……養小孩兒的？
木先生道：“這小子長著一張好臉，你不撿，自會有他人撿了去。”說得好像撿破布一樣。
“那萬一被人販子拐了怎麼辦？”非常有可能啊，是個男孩兒，還是個機靈漂亮的男孩兒，年歲又小，多少人家求也求不來的啊！必定是人販子最喜的。
那時，木先生便瞥了眼趴在桌上猛扒飯的大橙子，若無其事道：“那正好，愈是惡劣的環境愈能磨練人的心性。”
“可大橙子才4歲啊！”我4歲的時候走個路娘還怕摔了我呢！
“子橙。”木先生卻突然叫了大橙子的名字，神色嚴肅，聲音也沉了幾分。
大橙子便從碗裏抬起頭，一雙琥珀色的瞳仁看過來，真是……要多萌就有多萌！
“三歲半。”大橙子一板一眼道。
“什麼？”我沒聽懂。
“子橙現在三歲半。”
三歲半？沒到四歲？
我不由望向木先生。木先生點頭。
天，這麼小的孩子！我抿唇不語。
半響，才道：“大橙子，你一定是後娘養的！”
木先生：“……”
真是辛酸血淚人生的寫照啊！雖然才過了三歲半。
其實，我是很好奇的，可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便問太多，難得木先生不在，我便湊近了問大橙子，“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後娘養的？”
大橙子整個人幾乎埋進橙子堆裏，正吃得滿手滿臉橙汁，聞言，他白我一眼，繼續回頭吃橙子。
我有些生氣，這小鬼真是不懂禮貌，人家都是窩裏橫，他呢，在他哥哥麵前連個屁都不敢放。要說被虐吧，也不至於啊。小孩子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對於大哥，大橙子琥珀色的小小瞳仁中滿是崇拜。好吧，我隻能說這小孩兒是怪胎。
我坐去大橙子身邊，揀了個橙子，隨口問道：“怎麼跟從沒吃過橙子似的？還是說，你在家都沒的橙子吃？”
“啪嗒”一聲，大橙子手中圓滾滾的橙子落到榻上，掉在地上，又一路滾去桌邊。
我的視線便一直追著那黃橙橙的一團東西跑，不可置信看他：“不會是真的吧？你真這麼可憐？難道你真是後娘養的？”
“閉嘴！”大橙子憤怒吼！
原來大橙子並不是沒有橙子吃，是他自己不要吃。更確切地說，是“橙子”二字犯了他名字的忌諱，“橙子”“子橙”，還真是……
我隨手挑了個橙子扔進大橙子懷裏，“那也沒必要虧待自己吧，我看你還蠻愛吃橙子的。而且，你看你爹娘都給你起了個這麼坑爹的名字了，你還不得好好善待自己？”
大橙子怒。小小的孩子，肥肥的粗短手指，剝起橙子皮來卻一點也不含糊。眨眼功夫，大橙子便剝好了一個大橙子……額……好囧，伸手，將剝得不甚美觀的橙子遞向我。
“給我的？”我受寵若驚，實在是之前被大橙子打擊慣了。
大橙子隻拿小短手拿著橙子，別扭地扭頭不看我。
我笑，這小屁孩還真是可愛啊！“嗯，那就謝……”第二個“謝”字未出口，意外陡生。
大橙子軟胖的小手就在我眼前，我的指尖眼看便要觸上他的，然而，也隻是眼看而已。
大橙子手中那橙子肉自他手心滑落，落到榻上，印下一灘水漬；掉落在地，濺起水滴。沒了光華表皮的橙子是不會翻滾的。
“大橙子！”我眼看著前一刻還與我說笑賣萌的大橙子閉了眼，緩緩倒下，整顆心都要跳出來。我撲過去接他的小身子，因為離得夠近，接著那溫軟的小身子本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是……大橙子的身體飛了出去。
是的，大橙子的身體飛了出去，飛到另一側的窗台上，越過窗台，然後，掉了下去。
“大橙子！”我的聲音淒厲，腦子完全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