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不對，我覺得越砸越把委屈給砸出來啦正義搖頭。
“你還越說越有理啦！”正大火了。
“哥，我覺得確實有理……你聽我說啊……”
“你說個屁！再進派出所，少叫我去丟人現眼！”正大起身，氣呼呼地走了。
“哥，你聽我說呀……”正義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桌上，追了出去。誰都不會想到，這次意外經曆，居然讓正義找到了一線“商機”。他沒花幾個錢，便在一家受眾麵頗廣的交友網站上貼出一則醒目廣告：高職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壽，高壽不如高興——挨罵公司讓你在怒罵中宣泄，在宣泄中痛快，在痛快中減壓！點開廣告，背景音樂是劉德華唱的那首《男人哭吧不是罪》，這首歌的歌詞也符合正義的要求，男人罵吧罵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正義聽著歌，不禁笑起來。丁方文從外麵進屋，問他幹什麼這麼高興。正義說，瞎高興，窮樂。丁方文說，好久沒看見你這麼樂了。正義笑笑，以後我會天天樂。
正義的生意很快就來了，客戶是個三十歲開外卻已經謝頂的小公務員。兩人是在公園一處僻靜的涼亭見的麵，因為對方是自己的第一個客戶，正義穿得很正式，言行也相當得體，充分做好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思想準備。不想對方卻一直進人不了狀態，正義隻好循循善誘鼓動他，可年輕人還是畏手畏腳。
正義急了：“都過去十分鍾了，這可都是你消費。”
年輕人終於鼓足了勇氣：“那……那我開始了……”
正義點頭：“行，我現在就是你的科長了，來吧，開罵！”
年輕人說：“我們科長是女的。”
正義說：“那我現在就是女的，我變態！你們科長不就變態嗎？要不她老罵你幹什麼？這號人啊，要麼是長得醜，不自信，要麼就是婚姻不幸福，被男人甩了，所以心裏有邪火，就往你這樣的小科員身上撒。她每回罵你，你是不是都有拿刀子捅了她的心？”
年輕人點頭，指著正義罵道：“我……我恨你！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懂什麼你？你除了會巴結領導，會打小報告，你還會什麼？每回我寫的材料你都說不行，不讓我重新寫個十遍八遍你就不甘心，你純屬找碴兒，就是心理變態！你每回訓人都唾沫星子橫飛，要多惡心有多惡心！你還滿嘴口臭，頂風臭出二百裏！就你這樣的老娘兒們，一天砸你十八遍都不解恨！”
年輕人罵著罵著，腰杆兒也跟著拔直溜了，全然不見了剛才的窩囊之相。正義看著年輕人，麵帶媚笑。年輕人唾液橫飛，對著正義指指點點，儼然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的大將軍。
工作結束了，正義哼著歌，朝公園門口走去，那個年輕人跟在後麵，擔心地問：“兄弟，剛才我說的話……你沒錄音吧？”
正義停下腳步，回過頭：“怎麼，你想錄下來回頭再欣賞欣賞，過過癮？好想法，我這又能拓展一個業務了。”
年輕人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是怕……沒問題吧。”
正義明白過來：“我們哪能連這點兒職業操守都不講，放心吧，絕對保密。”年輕人放下心來，正義說：“哥們兒，我今天這買賣做得有點兒吃虧。你一定是受你們科長傳染了，也是唾沫星子橫飛。早知道這樣，我得加收你五十塊錢！”
下午，正義又接了個大活，地點是女主人的別墅。肥碩的中年女人一手掐腰，一手指著正義的鼻子大罵：“你以為老娘眼瞎啊，公司裏凡是漂亮點兒的，哪個逃得過你的手掌心？你是不是以為我不咬聲就是不知道了？那是我給你臉！你倒好，給臉不要臉，還沒完沒了啦！今天晚上要加班，明天晚上要應酬，後天晚上陪領導，你撒個謊也不會變花樣！”
正義額頭被戳得生疼，不時朝後仰著，身子站不穩，又趕快低眉順眼地站好。電話突然響了，胖女人正罵得人戲：“有朝一日把老娘惹火了，我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正義指著電話提醒道：“來電話了，先接了再罵。”
胖女人回過神來，忙去接電話，聲音立即柔和起來：“老公啊，晚上少喝點兒，早點兒回來，我等著你啊。喂喂……”胖女人惱火地掛上電話，一回頭，見正義坐在沙發上，頓時火了，朝正義一指，吼道：“誰讓你坐的？起來！”從別墅出來，正義又串了一個場，地點是飯店包間。這回的客人在單位還有點兒職權，他鬱悶的是領導對他的貢獻總是視而不見。今天他是趁著領導外出開會才溜出來發泄的。對方看上去挺斯文，可罵起來卻花樣翻新。罵完了，因為正義開不了報銷的發票，付款時愣逼著正義給打了七折。從包間出來，正義回頭“呸”了一口，低聲罵道：“你個混蛋，長得人模狗樣，罵得花樣還挺多，要不是看在這錢的分上，老子非扇你不可！”
這份工作收工後，正義來到電台，一臉神氣地讓正大下來見他。正大匆匆出來，一見正義就問：“又出什麼事了？”
“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大好事！”正義掏出一遝錢，塞進正大的手裏。“哪兒來的？”正大一臉疑惑。
“一非偷二非搶，靠咱的腦子賺的！”正義指指腦袋。
正大擔心弟弟惹事，正義讓大哥放心，說自己現在幹的是平事——擺平人的事。正大沒聽明白，正義說：“你放心吧，我找了一個兼職。”正說著話，正義的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正義掃了一眼，“這不，又來活了，行了，不跟你聊了，我得賺錢去啦。”
正大看看手裏的錢，擔憂地問：“老二，你到底在幹什麼？”
正義說：“我忙著呢，回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