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晴鈴著買的菜回來,一進樓道,便聞到一股菜做糊了的味道,旁邊的鄰居碰見周雨晴,不高興地抱怨說:“你家是不是油煙機壞了呀?弄得滿樓道都是煙熏火燎的味兒。”

周雨晴急三火四地跑回家,一進門就讓滿屋子的油煙味兒嗆得流眼淚:“趙正大,你想幹什麼?不想在這裏住也不至於把房子點著吧?”

正大和正果、好好吃得都挺高興,正大並不計較周雨晴的態度,不冷不熱邀請道:“要是不嫌難吃,一塊兒吃吧。”

周雨晴看著桌上的幾樣菜,知道正大是下了不少功夫:“好好,早晨上幼兒園的時候,太陽是從東邊出來,還是西邊出來?”

好好不屑回答。正果問:“嫂子,太陽不是從東邊出來嗎?”

周雨晴陰陽怪氣:“可嫂子怎麼就感覺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冒的頭呢?”正大說:“周雨晴,你別誤導正果好不好?”

周雨晴板著臉:“我今天就覺得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

吃完飯,周雨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時調換著頻道。正大走過來,坐下。周雨晴起身要走,正大一把拉住周雨晴的胳膊。

周雨晴一甩胳膊:“少拉拉扯扯!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雨晴……”

“雨晴?雨晴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叫的。”周雨晴裝著愕然的樣子,突然故作嬌羞狀,在半空中畫了個圓圈,“今天周末,你不會是想……”

正大臉一拉:“周雨晴,你胡思亂想什麼?婚都離了,我還能想什麼?”周雨晴的臉也拉下來:“‘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才怪了。我早就知道你肚子裏裝著事。”

正大用商量的語氣說:“明天,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爹。”

“那是你爹,我現在沒這個義務!”周雨晴說完,轉身就走。

一群鴿子從樓頂上飛過,把城市從夜裏喚醒。趙正大站在窗前,望著遠去的鴿子,想著心事。一對離了婚的夫妻,住在一個屋簷下,往後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離婚了,什麼都得分開。就拿吃飯來說吧,以後也得各做各的,各吃各的,飯勺碰鍋沿,以後叮叮當當的事情想想就讓人頭疼。

周雨晴做好了早飯,小米粥的芳香在飯桌周圍飄蕩,把趙正大胃裏的饞蟲勾引出來,肚子咕咕叫著,卻隻能強忍。他用開水衝了一碗桃酥,怎麼聞都是一股地溝油味兒。正果盛了一碗小米粥,遞給正大,正大剛要接過來,身後傳來周雨晴一聲響亮的咳嗽,趙正大下意識地縮回了手。周雨晴板著臉,從正果手裏接過小米粥,催促正果快吃,然後把飯菜端到桌子的另一端,無形中和正大劃清了界限。

正果又盛了一碗粥,放在趙正大麵前。趙正大有些尷尬,生怕周雨晴再蹦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正遲疑著該不該喝這碗小米粥,周雨晴發話了:“想吃就吃,硬撐著的滋味兒不好受。昨晚你別有用心做了一頓飯,盡管不怎麼樣,也算一頓吧。這一頓我們扯平了。”

“我昨天說的事,你答應了?”趙正大問。

“趙正大,你別抓鼻子上臉,不吃拉倒。”周雨晴抬頭斜了正大一眼,“今天周五,按照規定,家裏的衛生歸你管。”

收拾完家,趙正大就開始給趙長祿做起病號飯,趕到醫院的時候,已是晌午了。推開病房門,他愣住了,隻見趙長祿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飯,周雨晴在一旁削著一個蘋果。趙正大走到床前,想跟周雨晴說話,周雨晴卻不搭理他,繼續埋頭削著蘋果。趙正大把飯放在桌上,趙長祿說:“怎麼又送來了……你們也不合計合計俺吃得下吃不下。”

趙正大若無其事地說:“沒事,留著晚上吃。”

趙長祿指著桌上的東西:“你看雨晴買這些東西,又不是看外人。”

趙正大忙說:“當然不是外人,你是好好他爺爺,雨晴買點兒也是應該的,我也說不用買,她偏要買……”

周雨晴麵無表情,把削好的蘋果放在飯盒上,拿起暖瓶晃了晃,要去打水。趙正大伸手要接,周雨晴沒有理會,自顧走了,趙正大猶豫了下,跟出去,在走廊上攆上周雨晴,說:“謝謝你啊。”

“我是來看好好他爺爺的,跟你沒關係。”周雨晴沒有停下腳步。

“行,讓你兒子謝你吧。”趙正大伸手要拿周雨晴手裏的暖瓶,“我來吧,你去陪爹說說話。”

“請你擺正關係!”周雨晴瞅了正大一眼。

“你買那些東西花多少錢,算我的。”

周雨晴站下,伸出手:“你給呀!買東西的錢,我來裝你老婆的錢,還有我的封口費!你給呀,給呀!”周雨晴說著說著,不覺間眼裏噙了淚水。

完成了探視趙長祿的任務,周雨晴來到醫院旁邊的公園,失落地坐在長椅上,想著心事。突然肩頭被拍了一把,她禁不住一哆嗦。回頭一看,原來是中學同學劉新紅。

劉新紅羨慕周雨晴找了個好老公,說正大就是自己心中的偶像。周雨晴說什麼偶像,嘔吐的對象還差不離。

劉新紅說:“不許這麼糟蹋我偶像啊!別以為正大老師是你男人,你就想據為己有自個兒用,他可還是我們廣大忠實聽眾的男人。正大老師說的那些話,就是婚姻指南寶典,精辟!”

周雨晴不屑:“精辟個屁,滿嘴跑火車,你也信。”

劉新紅笑著:“周雨晴,這就是你不知道珍惜了啊,守著個金元寶不知道它有多金貴。背地裏我們小姐妹有多羨慕你你都不知道。現在到哪裏去找這麼懂女人的男人?‘婚姻的殺手有時不是外遇,而是時間’,‘當初結婚是看上眼了,後來離婚是看走眼了’,‘女人一成不變,男人一定會變’,‘男人賺的錢就是給女人花的,你不舍得花,總有其他女人花’,你聽聽這些道理說的,深人淺出,人木三分哪!這樣的男人,不說是絕世,也是極品!周雨晴,你可得把你們家這極品男人看好了,要不然啊……外麵的賊可多著呢……”

“誰稀罕誰就偷了去。”周雨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