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亦成這回是真的走了。
徐皎上完剩下的半節古琴課。前頭才誇過她的老師,後頭就嚴肅地批評了她。當著一眾小孩的麵,徐皎被說得無地自容,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她立刻收拾東西離開了教室。
叮當已經在外麵等她,看她沒精打采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我沒事。”
“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們把采訪推遲也沒關係。”
“沒……真的沒關係嗎?”
叮當愣了一會兒隨即笑了,摸摸她的頭:“寶寶,說實話我剛來你身邊的時候,看你一副拚命三郎的樣子,還著實擔心過我的前途,生怕跟不上你的節奏被你甩開,可後來相處久了,看你辛苦也非常心疼你。現在你總算知道休息了,我不知道有多開心。你放心,我來編理由跟公司那麼交代,你不用管了,安安心心回去休息,想我年輕的時候也是老師非常頭疼的班級小霸王呢。”
徐皎反過來也摸摸她的頭:“厲害啦,我的小叮當。”說罷深吸了一口氣,“我現在還撐得住,理由留到下一次吧。”
“你真的沒事?”
“嗯。”
叮當莫可奈何,陪著她完成了一個采訪才結束一天的工作,收工時已經晚上八點多。對方耽誤了她太多時間深感歉意,萬分熱情地邀請她一起吃晚飯。
“正好還有幾個小問題沒問,吃飯的時候可以繼續聊聊。”
徐皎說:“那就由我來請客吧,要不是遷就我上課的時間,也不會拖到你們下班。”
叮當立刻安排,幾個人就近去了隔壁的一家火鍋店。
吃上熱乎乎的飯菜,大家都卸下了彼此的偽裝,就當朋友聊起天來。記者問徐皎:“手模特在國內確實算小眾領域,熟知的人不多,有這方麵需求的也少。你長得這麼漂亮,真不打算轉行去當演員?”
徐皎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不排斥,但要看機緣。她直言道:“至少現在還沒這個打算。”
記者點點頭,又道:“問個私人的問題,你有男朋友了嗎?”
叮當立刻警惕起來:“你問這個幹嘛?采訪表上可沒有這一條。”
“哎喲你別緊張,我就是隨口一問。”
“隨口一問也不行。”
徐皎衝她安撫似的點點頭,說道:“我沒有。”
記者精神一震:“真沒啊?那你看我怎麼樣?”
“噗——”攝像和叮當都差點噴了。記者一看他們的反應,訕訕道:“我開玩笑呢,不過你怎麼會沒有男朋友?”
叮當想起香港那幾天的經曆,自從某個男人出現後,徐皎就很少笑過了。這得多大的情傷呐?讓人難受到這個地步。不等徐皎開口,她搶白道:“這種涉及隱私的敏感問題,咱能不問了嗎?你們記者是不是都有職業病?”
“怪我,都怪我,還真就是習慣,我不問了。”
記者拿起筷子打嘴,才要說起別的,就見對麵一直悶悶不樂的女孩開了口:“我有過。”她說,“我曾經很喜歡很喜歡一個男人。”
職業慣性讓記者瞬間又滿血複活。他激動地問:“男人?他比你大?至少不是同齡人吧?”
“嗯,他比我大七八歲。”
“哇,比我還老,那你喜歡他什麼?”
徐皎想笑,好像他某些方麵給人的感覺確實有點老氣橫秋,不過在她眼裏卻是樣樣都好:“哪裏都喜歡,喜歡他長得好,有氣質,會哄人,工作認真,態度嚴謹,還很愛很愛家裏人。”
“看起來確實一百分。”
“可他很久很久沒有發現自己喜歡我。”
“啊?”
“他真的很笨,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居然就調戲了我,讓我一直忘不了他。”在蘇黎世的那一晚,當他信步跟在她身後,時不時拍打著網球在地麵發出砰砰的聲響時,她的心也在發出一樣的聲音。她害怕狂歡夜那些隨處可見的酒鬼,也害怕他,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相信了他。
她沒有選擇,隻能相信他,那是一種宿命的安排。更要命的是,如果他是白天的他,他或許湖光山色,遙不可及,可偏偏是喝醉的他。他在路燈下衝她揮手,眼睛微微眯起來,像一隻慵懶的老貓。
那表情仍舊迷醉,卻充滿了輕佻的意味。
雖然他什麼也沒做,隻是莫名其妙地笑,用幾國語言和她說再見,還稀裏糊塗地哼唱了一段當地歌謠,但她認定他調戲了她。
記者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我也不知道是該羨慕還是該氣憤了,之後你沒再見過他嗎?”
“有,三年後我重新遇見他。”
“你們在一起了?”
“嗯,在一起二十八天。”
記者驚得瞪大眼睛:“不到一個月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