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說過太多關於他的事,可是她不在乎,她以為這一次,他終於安定下來。
他沒錢,她就開始拚命賺錢,好偷偷塞給他,讓他光明正大進入玉香閣。
香媽媽的勸誡,甚至嚴打,都根本管不住這個喪失理智的夏色。
“你不是水煙,你根本就是另一個媚秋!”香媽媽叫得歇斯底裏。
夏色冷笑,“是,我就是另一個媚秋!但是我夏色,不是照樣把這玉香閣照得蓬蓽生輝?你哪裏不滿意?”
香媽媽苦笑,“你們三個,一個一個,都毀在他的手裏!”
“如何?心甘情願!”夏色轉身離開。
玉香閣依舊富麗堂皇得不可一世,文武百官笑著踏進門檻,邪邪地打量著舞台上站著的佳人。紅倌人,清倌人。不過都是,風塵女子。
慕容笛風樂在其中,仿佛慕容府依舊是長安最大的府邸。仿佛自己,還是丞相的兒子。
沒有人知道濃厚妝容下,是越來越憔悴的夏色。也沒有人知道如此曼妙的皮囊下,是那樣一顆赴湯蹈火的心。
飛蛾撲火,是因為它從來不知,那是火。
他劃出火坑,她就往裏跳。他看得興奮不已,她跳得樂在其中。他笑她癡傻,她不知原來那是火。她不知那樣濃厚的溫暖,是焚燒自己的皮膚而換得的熱。
她再也沒有想過離開玉香閣,她以為這是他的家。
他也就這樣忽冷忽熱,他嗤笑,“另一個媚秋,另一個水煙。都一樣。”
都一樣,都一樣的愛,都一樣的奮不顧身。
她回到房中,剛要躺下,床後藏著的人忽然緊緊抱住她。
他撫摸著她的衣領,淺淺呼吸。
她笑得疲憊,“今日不行。”
“為何?”慕容笛風一下沒了興致,或者說,一下惱了起來。
夏色卻滿眼的驚喜,反抱著慕容笛風的腰,“我有你的骨肉了!”
一瞬,慕容笛風的瞳孔放大,不知所措。卻又拚命壓抑著自己的害怕,寵溺地撫摸她的的發絲,“真好。”
從此,再沒出現。
她一個人堅挺著,要生下這個孩子。不顧香媽媽的反對,她躲在房間,再不接客。
仿佛一夜之間,玉香閣又回到最初的時候,沒有媚秋、沒有水煙、沒有夏色。隻是幾載的輝煌,卻如此快地衰敗。
香媽媽沒有阻攔任何人,任由玉香閣發展。
花魁越來越貌美,夏色的肚子也越來越大。
生產那日,香媽媽緊緊握著夏色的手,“夏色,你給媽媽撐住!媚秋死了,水煙走了,你不能讓媽媽一個人看著你們這樣!”
夏色仿佛被汗水浸泡過,慘白的麵龐艱難地笑著,仿佛下一秒,就要離去。
聲音那樣哽咽、那樣難過,“我……想……見……他……”
話音剛落,夏色的手就掉在了半空中。孩子沒有聲響,甚至沒有出來看過這個天地。
香媽媽笑得眼淚橫流,“你們都走了!”
曾是風塵小嬌娘,一眸撩得心怡涼。
終是步得秋後塵,桃花一笑成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