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錦(2)(二)(2 / 2)

酈遜之蹙眉道:“南方百姓竟到了俯首聽命,甘做反賊的地步?”

“會有很多州府選擇觀望。畢竟,小皇帝對他們並無恩澤,燕家軍的實力,不是普通府軍可以憾動,何必白白犧牲?萬一燕陸離能成事,此時擋他的路,豈不是斷送前程?隻有兩方強弱格局已定,才會出現一邊倒的情勢。”

酈遜之想了想,感歎道:“果然說得透徹,這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朝廷究竟有多少力量可用。”龍佑帝是否有更多不為人知的隱藏力量?酈遜之回想皇帝聽說大戰來臨時的興奮,一種強烈的預感襲上心頭,盡管太後歸政的時間不長,但龍佑帝很可能自親政那天起已開始布局。

因為那時,臣民們看到了帝國的走向,一個年輕朝氣滿懷抱負的少年是他們的希望。

酈遜之想起一事,問風鉉道:“聽說皇上親政那時,朝廷辦了盛典慶祝?”

“不錯。多虧我家王爺堅持,燕陸離也力爭,當時盛況空前,各級官員陸續到京覲見皇上。”

“風將軍當時見到了皇上?”

“在下托王爺的福,有幸遠遠拜了皇上。”

“你記得那時有哪些地方大員到場?”

風鉉凝神想了想,酈遜之道:“不必為難,我再慢慢打聽便是。”

風鉉笑道:“時日久了,在下要好好想想。世子,當時王爺領了酈家幾位將軍,路將軍等人,在下叨陪末座,輪席敬酒。”風鉉眼中精光四射,意氣風發地道,“我記得各路四品以上的大員都陸續到京,皇上用了五個時辰辦了兩場宴飲,見了千百位,實在精力過人。最令人激賞的是,他能叫出每個人的名字,記得他們是哪年的進士,哪年立了軍功,籍貫何處。因此這天之後,人人都知道他們等來了一個有心的皇帝。”

酈遜之道:“顧亭運就是在那年拜相的吧?”

風鉉道:“世子說得不錯,我記得那時他剛受提拔,陪在皇上身邊見了所有大臣。他年紀太輕,朝廷上的人都說是少年天子繡花臣,把他說成中看不中用之輩。”

正是出於對顧亭運的輕視,太後和金氏誤判了皇帝的能耐,以為他是不通治國之道的孩童,輕易地允許顧亭運占據宰相寶座,直至百官拜服,地位牢不可撼。

“我軍中糧草是從何而來?”酈遜之忽然轉了話題。

“寧陵官倉糧草充足,不需遠運。”風鉉讚道,“不但如此,兵器馬匹也都一應俱全。”

酈遜之苦笑:“隻怕燕軍占領的幾座城池也是這般,便宜了他們順手牽羊。”暗自思忖,看來各地州縣早在礪兵秣馬,小皇帝思量打戰也不是一兩日了。政命既能通達到各處,可見之前他和太後一樣,都忽視了龍佑帝的實力。

酈遜之此時心下了然,皇帝等這一仗已等了太久。燕陸離雖想攻其不備,卻未必能稱心如意。唯一的軟肋,是他這個從來沒打過仗的主帥,兵書是死的,他麵對身經百戰的對手,如何去爭勝利?

隻是,他和其他的初生牛犢不同,他既不會妄自尊大,也不會被燕陸離嚇得膽寒。兩軍交戰一如高手過招,若他能找出己方的利器絕招,又能看透對方虛實,就有機會取勝。

這一日,燕家軍在西門陣營前挖起壕溝,竟似要長久作戰一般。水軍則各自零散分開散布河麵,仿佛要防禦火攻。酈遜之則接到酈屏送來的新軍情,得知昭遠大營也被父王安定下來,僅有一萬人先行走脫支援燕陸離,微微放下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