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忌(1)(二)(2 / 2)

謝紅劍遠遊未歸,掌事的護法長老穆幽吟遂召集三宮宮主商討對策。

“皇上待盈紫之心,我們誰都明白,可惜皇宮對她來說是金雕玉鑿的籠子,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萬一皇上不肯大婚,你讓她在宮中再如何呆下去?莫非真做得了皇後不成?”梅靜煙冷冷說道,瞥了一眼眾人的神色,“哪怕天宮主在,我照樣直說。”

眾人默然無語。她們情知如此,卻無人如梅兒心直口快,一語道破。

“皇上雖是人中之龍,配盈紫確差了一點。”玉嫦娥歎息,“天下若有人能成仙,一定是這小妮子無疑。”此話若傳到龍佑帝耳中,亦是大不敬,但天宮諸女竟皆以為然。

“隻怕天宮主不想我們中立。”梅靜煙又是冷冷一句。

雪靈依瞪她一眼:“你這丫頭平素胡鬧,今日倒正經了。”

“天宮主想什麼,你們不是不明白,隻苦了盈紫要犧牲。可盈紫從小到大,無人拂逆其心意,若是兩姐妹翻了臉……”梅靜煙沒有說下去。

五人都清楚那形勢委實令她們難做人,不由發愣起來。

“還是差眾弟子尋回盈紫為首要。”上官蓉最為穩重沉著,“她不識路走不遠,隻要在京城,我們必可先一步找到她。”

“皇上那裏如何交代?”

穆幽吟透徹的雙眸精光一閃:“恐怕,我們要親自走一遭。”

禦書房裏,龍佑帝陰鷙的眼閃爍不定,徘徊來去,眉頭時鎖時展,仿佛在做決斷。外頭報說穆幽吟、梅靜煙、雪靈依三女來訪時,他的眼陡然一亮。

“找到盈紫了未?”

“屬下失職。”

龍佑帝臉色陰沉,突然輕描淡寫地道:“穆護法,若是我去慈恩宮要人,你們可願同去?”

穆幽吟不動聲色:“皇上吩咐,屬下自當從命。”梅靜煙秀眉一挺,方欲說話,一邊的雪靈依暗中拉她一把。

龍佑帝坐上禦輦往慈恩宮去。穆幽吟等三人跟在侍衛隊後,梅靜煙忍不住說道:“盈紫怎會在慈恩宮?”雪靈依歎道:“皇上的用意你還不明白?我們三人同時出馬,這樣的先例有幾回?”梅靜煙不覺動容,噤聲不言。

慈恩宮中,太後喜氣洋洋地正在挑選金緋大婚的嫁妝,一幫采辦大臣忙得焦頭爛額,直到龍佑帝行至跟前方才注意,一個個慌不迭地行禮。龍佑帝黑了臉,抬腳踢翻一人所捧絲綢,明黃的綢布宛如破殼的蛋黃汩汩流了一地。太後的笑容僵成了木雕,手揮兩下,眾人齊齊退了,剩下一對水火不容的母子。

“你說,你把盈紫藏到何處!”龍佑帝像少時賭氣,不再講求分寸。

“皇帝這是來興師問罪?”太後悠然坐下,端起茶曼聲道。

“哼,兒臣不敢!”龍佑帝憤憤然,“你叫朕娶你侄女,娶便娶了,把盈紫綁去作甚?”近日他心思全投在燕陸離一案上,未曾顧及家事,誰想平空又起波折。他心生怨恨,早知如此,何苦默認了這大婚!

“小孩子話。她是皇帝的心頭肉,誰敢綁她?”

“別騙朕!她絕不會踏出宮門一步,昨晚見過你後,人就沒了。不是你做的,還有誰?”

“反了!”太後勃然大怒。龍佑帝左一個“你”,右一個“你”,如何不讓她冒火。

她重重擱下茶碗,冷笑道:“皇帝隻管問看門的侍衛去,纏著我也沒用。我有折子要看,皇帝請便吧。”

太後立起身剛想走,一聲“站住”當頭打下。龍佑帝冷笑道:“今日母後走後,群臣聯名上了折子,不知母後想不想看?”他無視太後難看的臉色,拿出一本折子讀道,“恭唯皇太後自寶靖以來,承顧托之命參決政事,功在社稷,垂裕無窮。今陛下恭儉克己,慈惠愛人,施祖宗之法,承先王善政,有禦近控遠之略,擢財任賢之德。既已獨操大柄,臣愚乞太後撤簾歸政,虛心致壽,伏望陛下盡四海之養,報太後之大功。此乃天子之孝,亦是臣子之願,兆民之賴也。”

太後聽得呆了,忘了言語,兀自顫動兩手想奪那折子,被龍佑帝目中氣勢所迫,竟不敢上前。

龍佑帝見她一臉得難以置信,心想話已出口,不如快刀斬亂麻,冷冷說道:“即日起母後不用再聽政,折子也無須看了,安心地享清福吧!朕這就傳二府大臣商議,取消垂簾,歸政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