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囚(2)(一)(2 / 2)

江留醉打了個哈欠:“今日有點累,說這麼多我也頭疼,不如先睡。”麵向石壁就地一躺,居然就真打起呼來。

胭脂一咬唇,無奈道:“既是如此,你早點歇息,回頭我給你取些藥來。”掩上門鎖好。臨走,透過柵欄望向江留醉的背影,忖道:“你逃不過去的,這是你的命。”一口吹熄了牢房外的燈。

石室一下寂黯無聲。

江留醉緩緩閉上眼。師父莫名其妙的失蹤,仙靈穀中的三個牌位,他與酈、柴兩家冥冥中的牽連,這一切與胭脂說的有關麼?突然間,他哈欠連天,淚水止不住湧出,困了困了。有什麼煩惱,即使有天大,先睡一覺再說。明天,總是要來的。

他終於讓內心的樂天戰勝了憂慮,呼呼大睡去了。

另一處,卻有個睡不安穩的女子,在昏黃的火光下抱膝沉思。她的身影打在牆上,四周彌漫燭火動蕩不安的光暈,顯得心事重重。

“花姐姐在想什麼?”胭脂巧笑著慢步走來,手中提了個竹籃,“我給你帶了點吃的。”花非花目光如電,看了她一眼,兀自低頭冥想。胭脂打開門上鎖鏈,走進牢內,嘖嘖讚道:“想不到花姐姐鎮定自若,仿佛此處是皇宮內苑,一點不拘束。”

“有吃有住,拘束什麼?”

胭脂彎下腰,湊到她耳側:“你到底是誰?”

“你連我家也探過,還問?”

“老實說,那日刺傷無命人他們的,應該是你。”胭脂的口氣肯定。

花非花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攔住紅衣時所露武功不凡,莫非……你也是靈山的?”胭脂一臉攀交情的殷切,心中殺機暗生。花非花淡淡地道:“做靈山弟子很稀罕麼?”胭脂仔細看她兩眼,鬆了口氣,伸手掀開食盒,濃濃的粥香散溢開來,她端起碗筷遞與花非花道:“吃吧。”

花非花拿過粥飯慢慢吃著。胭脂不動聲色道:“你既出身花家,該知道我又下毒了。”花非花邊吃邊道:“反正我身中劇毒,不在乎多一種。”胭脂道:“這毒有些來曆,不如我說給你聽聽?”花非花點頭,道:“但說無妨。”

“你們先前所中之毒名叫‘離人淚’,無味無嗅,能令人手腳酥麻無法運功。隻是這毒,一時三刻便自解,困不了多時。”

花非花點頭:“是以你送的每頓飯裏都下了另一種毒,不但能延長離人淚的功效,還令毒液遊走經脈,長此下去便徹底散失內力。”

胭脂拍手叫好:“不愧花家子弟,說得一絲不差。那毒叫作‘醉顏酡’,每次食飯後人會熏然欲醉,昏昏思睡,就是這個緣故。”

“能將兩種毒藥合而為一,算得高明。”

“離人淚加上醉顏酡,正是靈山大師所製五毒至寶中的‘銷筋挫骨丹’。”胭脂悠悠地道,“你花家可解得了?”

花非花一笑,忽然如數家珍道:“離人淚狀若楊花,醉顏酡滋味苦寒,各取三十種毒藥混製而成,前者有芫華、大戟、鉤吻、烏頭、閭茹、陸英、雀瓢、黃環、宮脂等藥,後者含石流黃、青琅玕、甘遂、羊躑躅、貫眾、狼牙、別羈等藥,再夾以幾味秘而不宣的藥引……我說得可對?”

胭脂聽她一一道來,臉上由得意轉為疑懼,倏地站起,扶住牢房木欄平緩心境。她並不清楚銷筋挫骨丹的配製之法,乍一聽聞難免吃驚,末了暗忖道:“編個藥方騙我,原是她的拿手好戲,我怎忘了。”放心一笑,“花姐姐說得沒錯,就是這些藥,你知道又如何?”

花非花道:“你不怕我出去?”胭脂淺笑道:“你即便答得出來,又怎能出去?”花非花道:“困我們在此,你究竟想做什麼?”胭脂眼中殺機一隱而沒,翻轉玉手,出神道:“要看兩位是否合作。”忽然一震,瞥向花非花道,“你仍在擔心他的死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