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留醉情知她的師叔是聞名天下的小佛祖,不由歎道:“姑娘身為名盜,肯幫官府做事,真是難得。”雪鳳凰忽然吞吐,“師門恩重,我自然……”她忽地想起師父,再也說不下去。
阿離沉吟道:“謝紅劍武功不弱,你跟著她要小心。”雪鳳凰“呀”了一聲:“不和你們聊了,把她跟丟了可不妙。兩位後會有期!”匆匆朝著謝紅劍離去的方向追去。她說到酈遜之總似毫不在意,江留醉卻覺得她為了他竟肯千裏犯險獨闖靈山,酈遜之在她心中的分量一定不簡單。
阿離眼望山下,出神道:“看來靈山要有一番熱鬧。”江留醉道:“我和朋友約好了初三再訪靈山的……屆時不知她們還在不在?”阿離道:“什麼朋友?”
“一位是花非花,另一位是斷魂的妹子胭脂。”他想起前麵那兩人說斷魂沒有妹子,心下有點疑神疑鬼。阿離“哦”了一聲,江留醉立即道:“你認得胭脂?”阿離忙道:“不認得,歸魂和兩個師兄弟並無來往。”江留醉道:“也是,靈山大師定的規矩真怪,竟不許同門走動。但是,你們住在同一座山上,難道都沒見過?”
阿離道:“歸魂的居處比另外兩人更為隱秘,我們不出去,別人也找不到。至於平常采藥都去別的山峰,靈山土質不佳並無甚藥材。有時聽見人聲,我們反特意避過,來靈山的多半是武林人士,歸魂一向不願惹禍,自然溜之大吉。”
江留醉嗬嗬一笑道:“我很想知道歸魂究竟是男是女,多大年紀,你可否告訴我?”阿離伸了個懶腰:“你不背我趕路了?”江留醉被他提醒,隻得背他上身,腳下飛快穿梭石間,嘴裏依然不忘追根究底,“花非花最為仰慕歸魂,連迷戀易容都是為了學他,你多少透露些秘密給我,讓我解解她的讒。”
阿離哈哈笑道:“她可是個絕代佳人?”江留醉道:“絕代說不上,不過看見她我便快活得很。”他嘴一鬆馬上警醒,心想糟糕,怎麼順著阿離的話說出來了。阿離果然打趣道:“嗯,那也算情有獨鍾了。如我不說,你是不是當即把我摔下地來?”
江留醉笑道:“我怎能做這等事?頂多是把你摜上天。”阿離沒了聲響,江留醉善解人意,立即道:“罷了罷了,歸魂雖無仇家,可你一旦說出來,我嘴不穩,泄露出去又給靈山添麻煩。屆時別人拖兒帶小的來找你們治病,也是煩事。”
阿離道:“非是我不想說,我也說不清。”江留醉奇道:“他見你時,難道也蒙麵或易容?”阿離隨口道:“他一天一個模樣,男女老少均扮過,有時我覺得是一家子人……”江留醉頓覺匪夷所思,笑道:“果真如此,難怪江湖傳聞他千變萬化,一家子,哈哈,你說得沒錯。等我告訴非花,看她怎麼說!”
阿離微笑不語。像江留醉這樣的人,聽說了靈山三魂的名號皆想一睹真容,可這三人亦不過是凡人,甚至有常人沒有的弱點。靈山大師不許那三人相認,怕的是以他們之能聯手做出逆天而行的事。隻因那三人均有孤零的身世,大師雖盡教化之責,仍擔心他們會於某時因一事相激勾起心底宿怨。如果三人不相認,一旦遇事便可互為掣肘,一人做錯,另兩人總能挽救彌補。
這是老人早在收第二個徒弟時預想好的結局,他不容許弟子們犯錯。阿離想,靈山上下知道此事的人很多,可有誰真的了解靈山大師的苦心?都說他害怕門下出孽徒,或者有損靈山一派清譽雲雲,更多的當然推斷老人性格乖僻。那些名聲對靈山大師而言,不過是身外物罷了,倘這三人始終置身武林風波之外,縱相認又何妨?
可惜,靈山三魂終究會牽扯到紛亂的江湖中去。試問以失魂殺手之能,斷魂機關之巧,歸魂岐黃之妙,怎能逃得過這滾滾紅塵的盛情相邀?他們的一技之長盡是入世之術,身陷其中本就是他們的宿命。
又有誰能逃得脫這紛亂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