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1)(三)(2 / 2)

阿離道:“你既要找他,到時自個看不是很好,聽我說有何趣味。”江留醉歎道:“也是,萬一先入為主,見著失望可就糟了。”阿離道:“你算定我要說他好話?”

江留醉道:“失魂何等人物,天下雖大,恨他的人數不甚數,但要說這人的毛病,卻沒人挑得出,至多不過殺人如麻……可他殺人都有幾分道理,不是一味凶殘……亦正亦邪,功過一時真難分辨。”

阿離笑道:“你說得仿佛不是個殺手,倒似個俠客。”

“這麼說也不見得委屈他。”江留醉苦笑,“這一回,我卻分不出他是好是壞。”

“你跟平常的江湖人看人的眼光不同。”

江留醉聞言,滿不在乎地一笑,“他們講仁義,哪裏看得起收錢殺人的殺手?不過,我單是聽說失魂擊殺武林盟主陳若生,隻因一對孤兒寡母出了十個銅板,便下苦功到陳家臥底半年,吃足苦頭,這份誠意就不是一般俠客所能為。”其實他對失魂始終是矛盾心態,既佩服其英雄果敢,又深恐其有梟雄野心,心下著實搖擺不定。

阿離輕笑道:“他那時武功不行,不能單槍匹馬直殺上去,做足半年勞力方得手,也太丟臉。”江留醉忙道:“不是這樣說……”阿離搖頭,“其實陳若生畢生就做錯過那麼一件事,失魂卻不分青紅皂白要了他的命,唉,太過偏激。”

“陳若生畢竟害得別人家破人亡,雖然後來做了大俠彌補罪過,可錯了就是錯了。”江留醉振振有辭,“他一直不去贖罪,做再多好事有何用?欠的總是要還的。”

阿離幽幽地歎氣,“是啊,欠的總要還,這便是報應。不過,或許有更好的法子。人無完人。”他最後那四個字,像在說陳若生,又像在說失魂。

“陳若生早年做的事實在大德有損,可見真正遇上大是大非,他也是糊塗的。”

“依你之見,人不能犯錯?”

江留醉沉默了一下,搖頭道:“人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陳若生如能及早認錯,即使後來不做那些好事,也依然是條漢子。不過世間所謂的俠客,有誰能一輩子行俠,不做錯一件事呢?”思及自身,常常以助人為己任,但越幫越忙的事屢屢發生,也是冒失之極了。

阿離喃喃地道:“蓋棺定論,有時蓋棺也未必可定論……”他的聲音輕之又輕,江留醉好奇地問:“你說什麼?”阿離忙轉過話題道:“你說得對,我不跟你爭。看你剛剛用的武功,架勢不錯,心法卻粗淺了些。“

江留醉笑道:“咦,你眼光真好,我師父也說那套心法是入門功夫,等我功力精純就要改練別的,不過他一股腦傳了十幾種功夫我還沒學會,顧不上去練更多的心法了。”

阿離搖頭道:“內功心法是根基,你多學外在的招式有何用?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江留醉聞言,不服氣地止步,放下他道:“喂,我的寶相功也沒你說的這樣差,誰說就不能應付更多招式了?”

“我有一套內功心法,連氣息都可閉,拿來逃命裝死很不錯,你想不想試試?”

江留醉那日在柴家曾見靈縈鑒閉氣,大為好奇,道:“你真能在完全閉氣時出手?”

“我平素一直都無外息,你不信就探一下。”

江留醉知道他中毒後外息似有還無,不想他始終如此,對這功夫起了一絲好奇。阿離道:“這門天元功從還虛入手,以煉己為先,練成後即可不以口鼻呼吸,純以胎息活命。此功極重根器,上上者輕易可成,不然修煉起來既長且難。隻是這種人,又是萬裏挑一了。”

江留醉一聽,歎氣道:“可惜在下根器尋常,算不得上上,也罷,你讓我見識一下就是了。”

阿離搖頭笑道:“天元功純任自然,由真空煉形,講究身心清淨,無為而無不為。其實人人可練,不過成就早晚不同,你何必上來就打退堂鼓?我看你心思純淨,根器不弱,如有閑情,這一路我便傳你如何?”見江留醉要推脫,又道:“我也不為其它,我須依仗你避過靈山眾人。雖然你自身武功不差,但如能速戰速決,豈不於我有利?這件事兩全其美,你早早學了,彼此有益。”

江留醉本不好意思學他絕技,見他一心傳授,便道:“恭敬不如從命,請多多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