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王爺莫非想包庇犯人麼?”太公酒樓上金敞拍案而起,腳一蹬桌子,杯盞碰了個亂響,像一群受驚的仆役。“今日本侯就算豁出去,也要為朝廷、為天下討個公道!”
“侯爺少安毋躁。”酈遜之含笑步入,“倘若侯爺隻是想送嘉南王入京麵聖,遜之就依侯爺的意思!”酈伊傑微微皺眉,金敞一臉錯愕,燕陸離則虎目如炬朝他射來。酈伊傑咳嗽一聲:“遜之,你可知我們說到何處?”
剛剛金敞和燕陸離分別向酈伊傑敘述完事件始末,金敞將燕陸離所說完全貶為謊言,酈伊傑隻說了一句“待查清假銀來曆,嘉南王再進京不遲”,就被金敞來了個“包庇犯人”之說。
酈遜之朗聲笑道:“父王莫急,遜之為了安侯爺的心,已決定親自送嘉南王進京。侯爺如有興趣,不妨隨行。”說到此處,對金敞微笑道:“侄兒是太後親封的廉察,侯爺應該對太後的眼力有信心吧。”
金敞慌忙起立,朝京城方向畢恭畢敬站穩,方才答道:“本侯自然對太後忠心耿耿,唯太後馬首是瞻。既然世子親自往京城走這一趟,我還有什麼不放心。”
“那就好。父王請恕遜之臨時起意,實是情勢所致。”他在酈伊傑席前恭敬行禮,又湊近父王耳邊低語道:“我那幾個朋友會護送父王到杭州,請父王南下,在娘那裏替遜之告個假。遜之辦完此案,一定回去看她。”
酈伊傑目光注視他良久,方道:“你無須顧慮我的安危,回去路上多加小心。”酈遜之心頭一熱,見老父並無責怪之意,更關注他的安全,不由後悔自己太多莽撞。此次他倉促決定北歸,本以為酈伊傑會阻撓,還想了諸多說辭,誰知全用不上。
他按下心事,回頭反顧金、燕二人道:“不知是誰通知兩位此處有失銀出現?”
金敞先是一怔,接著若無其事地道:“這裏是我管轄的地方,自然遍布眼線,嘉南王大張旗鼓來到此地,我焉有不知的道理?”
“他說在彭城過年,鬼才曉得!”燕陸離一出口就直指金敞的破綻,“我剛到這裏他就趕來,想是久候多時。”
“彭城離此路途遙遠,侯爺的確不是在嘉南王來此後,才從那裏趕來的吧?”
“哼,”金敞毫無懼色,侃侃而言,“是又怎樣?自從嘉南王府運送的官銀出了事,朝廷上下誰不著急?我著人重查附近地帶,果然有所發現,原來嘉南王府家臣曾在此處過夜。本想過來細查一番,誰知道就碰上嘉南王,可巧不是?不知道嘉南王為何會來,難道和我一樣,剛知道手下住過這裏不曾?”
燕陸離思及金無慮,暗想這小子害人不淺,又不能將他說出,隻得道:“我也是聽手下說太公酒樓有異,所以親自來查看。”
“哦。”酈遜之忽然取出懷中白絹,“侯爺此物從何得來?”金敞眼中訝然飛速而逝,不動聲色道:“本侯從未見過這玩意,世子說笑了。若真是我的東西,怎會在世子手中?”酈遜之點頭笑道:“我確是和侯爺說笑。遜之立即就和嘉南王起程,不知侯爺是否同行?”
“不必,不必。”金敞突然改了主意,“沿途既有世子護送,京城又有太後和皇上主持公道,何須我多事。酈王爺、世子留步,本侯先行離開,世子路過彭城時,再請一見。”
酈伊傑望著金敞匆忙離去的背影,問:“你給他看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酈遜之見金敞走至樓梯處,方欲回答,卻又見他停步不前,一臉緊張地朝下問:“出了什麼事?”
“京城來的八百裏加急文書。”一個氣喘的聲音答道。
酈伊傑、酈遜之與燕陸離俱猛然站起,莫非京城有異變?酈遜之飛身掠至信使身邊,打開封印的文書,認出上麵的豹紋印記來自康和王府。
“左王爺遇刺?”酈遜之臉色大變。這下四大王府都遭遇不測,看來,他無論如何都得回京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