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2)(一)(2 / 2)

金菏自說自話忙了一場,總算放他們平安出城。

出了城門,酈遜之也不騎馬了,把胭脂送入江留醉歇息的馬車上。他坐進車內,叫人拿墊子給胭脂靠著,親自倒了水給她喝。花非花瞧出她中毒,主動伸手搭她的脈。雪鳳凰不冷不熱地抬眼瞥了胭脂兩下,始終抱臂安坐一旁。江留醉時不時問幾句話,又猜想那黑衣人的來曆。車裏一時十分熱鬧。

胭脂歇了一會兒,臉色大大緩和,酈遜之忙問花非花傷勢如何。花非花說無大礙,隨手寫了幾味藥,酈遜之即刻叫人快馬回城抓藥。半晌沒出聲的雪鳳凰忽然道:“這車可真擠,我想騎馬去。”

酈遜之道:“外麵冷,坐車舒服,還是坐車好。”江留醉看了看四周道:“不擠呀,這車夠寬敞。”雪鳳凰冷笑道:“我一個人慣了,人多就不自在。你們慢慢坐。”掀起簾子,一個縱身出了車。酈遜之盯著簾子歎氣,這個名盜果然有點麻煩,總喜生事。

胭脂在一旁道:“是我不好,叫各位受累。”酈遜之道:“不關姑娘的事,她就是這個脾氣。”江留醉也笑道:“她人很爽快,說什麼是什麼,和你無關。”胭脂點頭,又問他和花非花的名姓。江留醉一一說了,忽問:“靈山也在雁蕩山中,是不是?”

“是啊。”

“我是雁蕩人。”好容易遇上同鄉,江留醉心情大好。

胭脂“哦”了一聲,眉眼大見親切,迎著他道:“在雁蕩何處?”

“我們叫它‘仙靈穀’,你可聽過?”胭脂搖頭。江留醉笑道:“雁蕩山那麼大,沒聽過也是當然。”兩人說笑著寒暄一陣。一會兒胭脂覺得疲倦,便獨自閉目養神。

車中靜了下來,花非花稍稍掀起簾子往外看了看,對眾人道:“她一個人在外麵悶,我去陪陪她。” 酈遜之道:“你勸她進來。”

花非花點頭,出了馬車。酈遜之一見她出去,漫不經心似地跟江留醉提起,“江兄弟,嘉南王為了找郡主廣發英雄帖,今早我們酈家也收到一封。嘉南王真是不小心,居然沒派人好好保護郡主。”江留醉一愣,酈遜之一副有所指的神情令他狐疑。

江留醉覺出不對勁,低頭推敲了會兒,再看他時眼裏已帶著驚疑,“嘉南王果真發了英雄帖?”

“確鑿無疑。”

“那……”江留醉看了看胭脂,沒往下說。

“你想得不錯。”

“我們……”江留醉不知說什麼好。

“見機行事。”

江留醉仍是一臉困惑,神情比受傷還痛苦。“不會的,一定……是弄錯了?”

酈遜之幹脆地道:“不然就是嘉南王老糊塗。”

江留醉垂頭喪氣。花非花,正如她的名字,似花還似非花,要給他多少迷惑驚奇?她忽冷忽熱的性情,是否與變化無常的身份有關?她究竟是什麼人,想做些什麼?從一開始到如今,她所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她那些巧妙的易容之後,想掩飾的究竟是什麼?

她,會是敵人?

他為什麼從見麵就把她當作朋友?是為了她唱曲時的忘俗氣度?為了她在酒樓說那句“失意杯酒間,白刃起相仇”?為了她力敵小童時的大家風範?為了她在醉仙樓的出手相助?還是為她熬的那碗療傷藥湯?

他心裏說不清楚,隻覺得她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

也許正因她的神秘像一個難解的謎,而猜想對他來說是種樂趣。不管她身份為何,他信她沒有惡意,也從不懷疑她說過的話。與此同時,他心底也有隱隱的擔憂,怕她會離開,會突然不見。就像燕飛竹和金無憂說不見就不見,再知道下落時或許已遇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