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割肉之痛(2 / 2)

我知道,每一個看到我這些猙獰的傷口都會感到驚駭。他心中定是想著:是什麼樣的人能將自己傷成這樣?或是什麼樣的人能將人傷成這樣。

不過,這些會留下疤痕的傷口正是我想要的,我就是要讓它留下疤痕,這樣我才能記住恨,讓我恨得更徹底。我抬起一臉無所畏懼的神情,“大夫,你就下手吧。”

許大夫堅定的點了點頭,繼而拿出火柴點燃酒精,然後取出麻醉針說道:“我為了打麻醉針,這樣可以減輕痛意。”

“不”我拒絕的說道:“大夫,我不需要什麼麻醉針。”

“這……”許大夫有些為難的看著衛鏡涵。

衛鏡涵眉頭深鎖,繼而說道:“由著她吧。”

許大夫這才拿出消毒好的刀子,放在在火上燒了一會,然後說道:“小姐,你忍一忍,我現在就要為你刮去腐爛的肉。”他話一說完,便拿著被燒熱的鋒利刀子,刺向我的手腕,明黃色液體的血絲沿著刀鋒滴下。

“嘶……”當刀子碰觸傷口,我還是忍不住深抽了一口氣。我看著刀尖越來越深入腐爛的肉內,當刀尖觸及骨頭,帶來了鑽心之痛。我的臉已*到扭曲了。

衛鏡涵拿出帕子,為我拭去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說:“你還是痛得緊,就喊出來吧。”

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叫喊聲。不就是割肉之痛,這點疼痛那及得我心頭的痛。父親死了,姚老狐狸還霸占著鄭記洋行,在外頭耀武揚威,逍遙快樂的活著。在刀割向肉之時,越是疼痛,我就越恨。我告訴自己:有一天,定要將我身上的疼痛加倍奉。

當刀鋒割著腐肉,隨即帶來的是一種如火燒般的灼痛,如銀針紮下般密密匝匝的痛。當血液夾雜腐肉翻滾而出時,我緊緊的掐著衛鏡涵的手,銳利的指甲進入他的肉時,他緊蹙著眉頭,雙手緊握成拳。

“啊……”我終於隱忍不住痛意,嘶叫了一聲,發出痛苦的悲鳴。

許大夫將一大塊腐肉放於托盤上,深吸一口氣,然後為我手上那個大窟窿敷上藥,繼而看著我,投給我一個讚許的眼光,“我從未見過如此堅強的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我知道許大夫跟我說話,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已是痛得說不出話來,但是我聽著他的問題,我必須回答,因為我的父親名字叫蘇遠觀。“我……是……蘇府……蘇遠觀……之女。”

“哦,原來是蘇老爺的女兒。”許大夫說著,臉上閃過一絲惋惜,“不過……哎。”

我知道他在歎息什麼,因為在鄞城的人都已知道父親已逝的消息。他是為可憐我吧。

許大夫說完那一句話,便不言。認真的為我包紮起來,我抬頭看著衛鏡涵,他絕望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那薄薄的布簾。我順著他的眸光望去,也是滿心絕望:秋瑾,原來這個世界上已再無任何事情能影響到你了。

我靜靜地聽著布簾內那一聲聲木魚響聲直至許大夫離去,許大夫交代了什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的手上,我的腿上都會留下疤痕,我蘇暮傾不再美麗。後來,我想想,自己的人生已是這樣的殘缺,若是留著完美的身子,那豈不是更加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