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浴火重生
我抬眸看著這個四周緊鎖的玉閣,夕陽的斜光從窗縫裏滲透而進。我伸出手去觸摸那縷縷放肆地從窗縫裏透射而入的斜光,但卻沒有那種暖暖的感覺了。怎麼會有溫暖?我問著自己:我的世界不見漸漸地黯淡下來,冰冷下去,沒有光明,沒有溫暖,什麼都沒有了麼?我還在奢望什麼?還有什麼能讓我奢望的?我唯一能奢望的,就是逃離此地。
當門發出“咯吱”的聲響時,我轉身離開窗前,走至門前,蹲身拿起那從門縫裏送進來的飯菜。自從我被姚老狐狸的人帶回玉閣之後,過著的是一種與世隔絕的日子,每天的飯菜也是看守之人從門縫裏塞進來的。我大口大口的吃著那些飯菜,狼吞虎咽地吞下去,咽下去。我得活下,隻有活下去,才能報仇。
我就這樣帶著仇恨,一直被鎖於玉閣之中。外頭的一切,似乎跟我無關;除了剛被送進來之時,他們趁著送飯時,將字條塞進飯菜中,告訴我父親死了的消息外,就再無其他了。
當我吃完飯時,我打開抽屜,取出一把刀子,然後掀起裙角,在小腿上輕輕的劃了一道足以留下印跡的痕跡。我每一天都這樣重複著,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記下我被囚禁的日子,才能記住存於我心中的仇恨。每當恨意浮起時,我就會掀起裙角,看著這一道道猙獰的疤痕,它門時時刻刻都在告訴著我,莫忘父仇,奪回鄭記。
那一道道猙獰的疤痕如同一條條毒蛇盤纏在我的小腿之上,我輕輕的觸摸著那十條小蛇,十天了,我就這樣被囚禁了十天。我每天都在尋找機會出去,可是卻找不回一絲希望,難道我今生就這樣被囚禁於此嗎?不,不可以。心中有一聲響在回蕩著,怒吼著:蘇暮傾,你得逃出去,你不可以懦弱,不可以!
我越是這樣想,我就越恨自己,因為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為什麼要執著對姚禦風的愛留在姚家;我為什麼不留在蘇家陪著父親,守著鄭記呢。可是如今再怎麼悔恨自己也沒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著,希望梁家能為我們報仇。會的,梁叔會為我們報仇的,誌恒會幫我們奪回一切的。當我找不到逃脫之路時,我就用這樣的話語安慰自己,同時我也深深的堅信著。
在這段囚禁的日子裏頭,不止我的小腿全是傷痕,就連我那被燒傷的手也開始慢慢的腐爛了;發癢時,奇癢無比,像是無數隻螻蟻在上麵爬一般;痛時,讓人痛不欲生,像是被螻蟻一點一滴的啃噬一般。可是這樣的疼痛那及得我心中的十分之一呢。
夜幕漸漸黑了下去,玉閣裏的油燈枯盡了,再也沒有人會為我添上油。四周一片漆黑,今天的月光太暗淡了,算算日子,也是月牙初長時,怎麼會有明亮的月光呢。我蜷縮著身子,抱著膝蓋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看著黑暗的一切。外頭的人又開始窸窸窣窣的換班了,這十天中,我唯有能知道的就是外頭都是輪流看守的換班時間,早晨,中午,晚上各換一換。現在換的這幫人就得看守到明早。可是長夜漫漫,他們也有偷懶的時候,每每都夜深人靜時,他們趁著他人沉睡之際,都會小斟酌幾杯。
可是今晚外頭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響著,倒有些不尋常,可是這些不尋常又與我何幹呢?我抱著自己的身子,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睡夢中,父親的影子總在我的眼前晃蕩著,他滿身鮮血淋淋的站於我的麵前,告訴我:“小傾,要報仇,要報仇呀。”
那些鮮血一直往下流,形成一條河,所謂的血流成河,就是如此。我咬著牙齒,惡狠狠的,仿佛那些話是從牙縫裏滲透而出的:“父親,我會一生一世記住仇恨的。”
父親單手一揮,將血河裏的血都揮到我的臉上,他滿臉痛苦就像當日中槍時掙紮一般,他雙手緊握成拳,痛苦的吼著:“我不是要你記住,我要你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小傾……小傾……小傾……小傾……小傾……小傾……”
“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小傾……小傾……小傾……小傾……小傾……小傾……”
當我伸出雙手想要去抓住父親,撲向那條血河時,眼前卻頓時成空。有人在晃著我的身子,有人在喊著我的名字,是誰呢?是誰呢?多麼熟悉的聲音,姚禦風?是的,是姚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