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綺越說越激動,她的手緊緊的抓住我的手,銳利的指甲已在我的手上劃了兩道血痕。她嘴唇顫抖,我又何嚐不是滿身子顫抖著。當奕軒告訴我明綺落崖之時跟蘇家有關,我自個兒也是滿心清楚,隻是我不知道明綺親口告訴我這些時,我就多麼的恨,一顆心就如被螻蟻吞噬一般,這吞噬的痛,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梁煒文一心想要殺了我和母親,斬草除根,母親一直緊緊的將我護於身後。可是我們兩位弱女子怎敵得過他們。母親將我推向懸崖邊,她就像一隻母鳥一樣,抓開翅膀,拚了生命也要護住雛鳥。她將我推下深淵,自個兒往前撲去。我一直一直往深淵墜下,那呼呼的風聲還夾雜著母親的聲音,那就是:如果能活著,就往下過去吧。”
明綺說完這段往事時,已是淚痕滿臉。那姣好的梨花妝已不成妝,想必心也不成心了。我好恨好恨我自己,為什麼我要那麼自私,為什麼我要瞞著哥哥,如果不瞞著哥哥,想必明綺就不用遇到這些遭遇了。我滿心愧疚的說:“對不起。”可是多少聲對不起,都清不去我心中那些愧疚。
明綺用手背揮去了自個兒臉上的淚珠子,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把那件往事忘卻了一般,說:“錯不在你,況且我也活了下來,這幾年也是奕軒在照顧著我。咱們也算扯平了。”
明綺越是說得雲淡風平,越是滿心不在意,我的心就越不好過。我終於鼓起全身上下的勇氣,說:“其實哥哥不知道。哥哥什麼都不知道。我一直……一直瞞著他。”
我一話完畢,明綺那緊握著我的手已經慢慢鬆懈。霎時間,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可謂是變幻莫測,是由一開始的不可思議轉變為失望,繼而是無所謂。“小傾,算了,都過去了。”
我伸手去抓住在放下地上的線團,將它們放於手心輕揉,繼而打開,扯亂。我知道我的人生早已一團亂,卻不知,原來已經這麼亂了。“姐姐,你還想見哥哥嗎?”
明綺搖了搖頭,閉上眼睛。輕吐氣息:“不了,就讓我安靜的死去吧。”
“你不怕留下遺憾嗎?”我焦急的說道。
“遺憾……這輩子,不能跟他在一起就是最大的遺憾,而這遺憾恰恰是補償不了的。”明綺說完此話,緩緩睜開眸眼看著我,說:“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我輕扶起明綺,緩慢的朝著梅苑走去。我們走得極慢,一路上暖風敘敘,可是再怎麼也溫暖不了我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