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八仙奶爽朗笑道,“我要是不照看,隻怕侄女被人偷走。”
我感到莫名其妙。八仙奶坦率告知,紡妤接她過來同住,就是讓她當“電燈泡”,防止別人騷擾;那個錢廠長確實看上了紡妤,總想打她的主意,時不時來別墅會她;紡妤曾經叫了幾個姐妹來住,都讓錢廠長叫人趕走了,所以她隻好接姑媽過來陪伴;盡管錢廠長嫌老人礙手礙腳,不過看在她是紡妤姑媽份上,也不好指使人驅趕她。聽她一敘話,我心中的醋意頓然消散。
“這麼說,紡妤還沒有跟廠長相好?”
“那當然,我侄女做人有分寸,不是看哪個有錢有勢,就跟哪個相好。”八仙奶掃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說道,“在婚姻上,她要依緣分而定終身;倘若你跟她有緣,她會心甘情願嫁給你。”
“嫁給我?”我欣然一笑,又自卑地嘀咕,“我是鄉下人,家境貧寒……”
“家貧又咋的?”八仙奶提示說,“自古以來,富家小姐下嫁窮漢的事並不少見,牛郎、董永不也娶到織女、七仙女麼?”
“牛郎、董永能娶仙女,那是人家造化好。”
“古話說得好,不到黃河心不死。”八仙奶鼓勵我說,“你不能氣餒,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必須盡力爭取。”
“嗯。”我飲盡茶水,起身對老人說,“八仙奶,我這就回去了。”
“難得來一趟,吃了飯再走吧。”八仙奶挽留道。
“不,時候還早,我還有別的事。”
我拔腿就走。八仙奶將我送出院子門口,再三囑咐我有空就過來走一走;與此同時,我也誠懇邀請她抽空去我家住一住,因為我娘很想念她。仔細琢磨,我覺得八仙奶說的對,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必須盡力爭取。既然紡妤尚未答應誰,說明誰都有機會,你可不能輕易放棄。
上次跑省城並沒有白跑,生物研究所有一位姓孫的專家,已經答應為兩件骨骼作鑒定,條件是我得支付一定的鑒定費。初次與孫專家見麵,他毫不客氣地拒絕了我的請求,因為他覺得這項工作不在計劃之列,沒有項目經費;當我提出願意承擔一些費用時,他才答應做試驗,但費用不少於五萬元;我頓時咋舌,覺得這個數額太大(至少對於我來說是一筆巨款),孫專家說做DNA分析不容易,這點錢不算多;我當時咬了咬牙,幹脆豁出去,五萬就五萬;不過既然花了錢,我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也就是說鑒定報告必須加蓋研究所公章(體現權威性),並且認定兩件骨骼就是龍骨鳳翅(體現目的性);對於這個要求,孫專家含笑默認,隻是在五萬基礎上再加一萬;好吧,六萬就六萬吧!我下定決心,搜遍全身口袋,留下回家路費,拿出一萬元支付作為定金;雙方達成君子協議,一旦鑒定結果出來了,一手付清鑒定費,一手交給鑒定報告。回家清理家底,我遺憾地發現,幾張存單湊起來,總共隻有兩萬多元。
六萬,減去一萬,再減去二萬,還差三萬。這個差額,隻能想辦法籌借。找誰借錢合適?當然是親戚朋友。表哥辦了一個養殖場,算是有錢的大戶人家,平日待我也不錯,何不向他救援呢。來到紡織廠門口,我騎上自行車,直接奔向養殖場。走進表哥辦公室,跟他招呼一聲,就單刀直入求借三萬元。表哥一時傻了眼,盯了我許久,才點燃一支香煙,一邊吞吐煙雲,一邊搖晃二郎腿,不緊不慢對我發問:“你,你借這麼多錢幹嗎?”
“幹,幹嗎,”我支吾著,“非要回答嗎?”
“當然,我不會不明不白地借錢給人家。”
這個臭老表,真是人精!我思忖著,如果實話實說,說你借錢是為了鑒定兩件骨骼,力爭與一個美如天仙的女子結緣,他肯定不會借錢與你。於是我撓了撓後腦勺,又摸了摸鼻子,隨口編造謊言道:“有一天我在丹山挖出兩件古董,前些時候送到省城去鑒定,需要三萬元鑒定費。”
“什麼古董?”表哥問道。
“古代瓷器,”我繼續撒謊說,“要是鑒定出年代久遠,可就價值連城了。”
“這不靠譜,”表哥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要是鑒定出是近代東西,三萬元鑒定費豈不白搭了;不行,這錢不能借。”
“咋的?你怕我還不了?”
“不,我要考慮風險,”表哥比劃道,“如果你打算投資,搞什麼種植或養殖項目,我負責資助;可是,我不願看到,你拿錢去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