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手機來電鈴聲響起的時候,牆上的掛鍾指向了淩晨2點44分。

“喂……”

“你哪裏?請說話。”

寂靜的夜裏,海棠幾乎可以聽見電話那頭那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你要不說話我掛了。”

“你女兒在我手裏。”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海棠了解,變聲器,但凡有點智商的綁匪,都不會用原聲來跟家屬通話。

所以,打這一通電話的人是男是女還且說不清。

海棠三歲女兒福寶失蹤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以來,她接到過很多類似的電話。

警方後來證實這些都是騙子打來的,目的很簡單,騙錢。

秦正,海城有名的律師,也是海棠高中時期的鐵哥兒們。

他讓海棠少接這些陌生的來電,思女心切的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上當受騙。

海棠瞪了一眼秦正:“說得輕鬆,丟的又不是你的孩子。萬一我拒接的那些電話中,有一通是真的綁架犯打來的呢?”

秦正歎了一口氣:“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一樣的心急,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是嗎?”

這都啥時候了,這哥們還有心情開玩笑,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秦正最後妥協了:“好吧!這些電話你接可以,但涉及到金錢的地方,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秦正之所以這麼說,因為在那之前,海棠已經被騙了數次。

她就是那一種典型的被賣了,還樂嗬嗬地替別人數錢的女人。

午夜的這一通電話來得突兀,騙子真的有那麼敬業,半夜還騙錢嗎?

“騙子。”

“我不是騙子。”

“怎麼證明你不是騙子?”

“你女兒後脖子上有一顆痦子。”

“騙子。”

當初福寶失蹤之後,鋪天蓋地的尋人啟事裏將福寶的特征說得一清二楚,包括那顆很難發現的痞子。

之前的騙子都知道福寶那顆痦子。

“她頭發少,還是自來卷。”

“騙子。”

這是被騙出經驗來了。

“她,她吃飯愛叭唧嘴。”

十二月的天氣,海棠的手心開始冒汗。

“騙……子。”

“她,她唱歌跑調。”

海棠的手心開始密集的冒汗。

“……騙………………子。”

“你他媽的要怎樣才相信我不是騙子?”

“你……我,讓我跟福寶說話。”

“她不在我身邊。”

海棠攥緊的手心舒展開來,騙子終於露出了馬腳。

“騙……”

“不過……”

“滾……”

掛了,他再打,再掛,然後拉黑。

半個小時之後,又一個陌生來電。

“還是我。”

“滾。”

這是一個執著的騙子。

“別,別掛,我可以證明我不是騙子。”

這是一個努力證明自己不是騙子的綁匪。

“說。”

“看看你手機短信。”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來,手機彈出的這一則簡短的視頻,視頻裏麵的福寶穿著她失蹤那天的粉色羽絨服,坐在一張看不出來顏色的桌子前叭唧嘴吃飯。

“說吧,你想要多少錢?隻要別傷害孩子,我會滿足你的要求。”

“放心,我隻求財。”

“我要怎麼做?”

“第一,準備一百萬不連號的現鈔。第二,不能報警。別挑戰我的底線,否則,一輩子也別想見到你女兒。”

“一百萬現金?”

“咋的?別跟我說你沒錢,你沒這個實力,我不會攬這個瓷器活。”

“不是,我是說,可不可以轉賬?畢竟一百萬現金,我怕拿不動。”

“是你傻,還是你當我傻?”

“好吧,時間,地點。”

“準備好,我再跟你聯絡。”

“你收到錢後,不放了福寶怎麼辦?”

“寶貝,你沒有選擇。”

………………

第三天中午時分,天空開始飄起了雨。

南湖公園被雨霧渲染得猶如仙境,該死的雨,讓公園四散開來的便衣警察有一種無處躲藏的無力感。

綁匪在頭天晚上半夜給海棠來了電話,讓她將一百萬分裝在兩個黑色的塑料袋裏。

於第二天中午的12點,將兩袋錢分別放在南湖公園中心廣場出口處的兩個不可回收垃圾桶裏。

為了福寶的安全,海棠本來是沒有打算報警的。

是秦正,他發現了海棠的異常,自作主張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