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更別說是一個人了。楚逸對於淩棄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七年前,卻不知在這段時間內她早已漸漸改變。雖看起來同過去毫無一二,但事實上卻已經是兩個人了。
“你們昨夜可有感到什麼異樣?”楚逸沒有回頭,就這樣淡淡問道。
院外幾人互看一眼,心知昨夜這屋子裏的人忽然失蹤不見,定是因為他們的疏忽。隻是,這話卻不可這樣直白。
“昨夜,隱約是聞到了一陣花香,人就越來越困。等到醒來時,便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了。”
花香?如此說來,定是有人給他們下了迷藥才是。
楚逸如此想來,便走出了房門,自顧自向外走去。
幾人自然不會阻攔,雖好奇,卻也不敢出聲提問。隻能注視著楚逸漸漸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心頭竟無端的有些畏懼。
當楚逸叩響古一程的房門時,天剛大亮。整座古宅,在此刻方才由沉睡中醒來。
昨夜縱情歡愉了一番,讓古一程的身心得到滿足之餘,更多的則是疲累。未曾想,一覺竟睡到了天明時分。
“前輩!”見到門外人是楚逸,古一程愣了下,便笑道:“前輩可是要啟程離開了。”
楚逸靜默了半晌,才說道:“淩棄她,不見了。”
古一程先是一驚,而後不敢置信道:“怎麼可能!”這淩棄可是一直有人守著的,外人也並不知曉他就在此處。況且,若是他有心逃走的話,為何幾日前沒有動作。為何關於他不見了的消息,他竟是從楚逸口中得知的。
“前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古一程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淩棄竟然會這樣突兀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不管這件事到底如何!但昨日守在那裏的那群人是斷斷不能再繼續留下去了!一群無用的飯桶,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古一程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楚逸發怒,雖然他的言語並沒有太過於激烈的言辭,甚至連情緒都沒有幾分特別的變化。但一雙深棕的眼眸中卻仿佛噴火一般,蘊含著濃濃的憤怒。
離開古家大宅後,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仿佛一下子整個人便放鬆了起來,連身子也輕快了許多。
揮舞著馬鞭,迅速的離開古家的地界。這裏,怕是淩棄不想再來第二次了。明知道那個人並非是自己的對手,卻因為內心裏的恐懼而無法出手。這樣的自己,真是狼狽的可以啊!直到逃跑,都得借助那個人的幫助。
淩棄不願意欠別人的,更遑論那人名為花挽月了。山頂那一夜,已經讓兩個毫無關係之人中間有了一層扯不掉的羈絆。淩棄知曉這其中的種種意味,自然不願意再糾纏下去了。
八成她是同臨安這地界,或是花挽月八字相克,不然也不會弄出這麼多的麻煩來。
馬蹄聲漸漸平穩下來,奔逃了一路,也是該休息的時候了。
此刻天色已經大亮,一輪火紅的日頭從東方冉冉升起,將至半空中爆發出萬道金光,瞬間便取代了夜晚昏暗的天明,回歸白晝輕紗籠罩般的澄藍。
黑色的駿馬貌似鮮亮,在清晨的日光中,美好的像是一匹出色的蘇州墨色素錦。馬上的男子黑袍裹身,臉色同手背上的顏色一般蒼白,手背之上可見青色血管,隻卻感受不到生命的脈動,仿佛那青藍色不過是已然凝結了的血液一般。
狂奔了一整夜,將至天明時分,淩棄早已經遠離了古家可觸及的範圍。雖是盛夏,隻夜晚裏依然是寒涼的很,她的發絲上已經凝結了點點顆顆露珠,在顛簸之下滑了下來,揉入了深色的衣袍中,頃刻間便不見了蹤跡。
淩棄身上並無錢財,如今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歇息一下。荒郊野外的,便是座茶寮也不會在這清早沒有行人時開檔。漫目望去,她的眼睛裏寫滿了失望。
正在此時,遙遠的路麵上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幾乎可以被忽略的聲響。
那是一段不算嘈雜,卻十分有韻律的調子。是馬蹄輕柔踩踏在地麵上,馱載著車廂而來,碾壓過路麵發出的細微聲響。
有人來了。
且從聲音中聽來,行人可不僅僅隻有一人。
淩棄不知來人是誰,但窩在身側的手,卻已經悄悄的搭在了腰側,按在了劍柄之上。
或許,軟劍出鞘,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或許,是一個呼吸間。但到底會發生何事,卻是無人知曉的。
因為命運,永遠是凡人無法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