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章 野宿
夜風有些寒涼,夏日的薄衫根本就不足以抵擋寒風。
淩棄吃完了烤魚,幸運的是沒有被一條魚刺卡到,緊了緊衣襟,就待在火堆旁不動彈了。看這架勢,怕是整晚上都要待在此處了。
火光映襯在他秀美的側臉上,為他稍稍的增添了幾分柔和。黝黑的雙眸裏,倒映著火堆的影子,仿佛是燃燒的兩簇火焰一般。
月光火光下,他的膚色仍舊慘白的緊。若非見得到人呼氣眼珠子時不時動一下,沒準兒以為是具冰冷的屍體呢!
饒是這夜樓中人見多識廣,但這樣的人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先前被淩棄扼住喉嚨的那邊離得他遠遠的,那架勢頗有幾分老鼠遇到貓的情形。別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那時,他分明以為自己就要死去了。雖然男子目光中波瀾不驚,但凜然的殺意卻好像針紮一般,刺入到他的胸膛裏,噗的一聲,便將他的心髒紮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
有人說,不經曆死亡,就永遠不知道死亡的可怕;沒有殺過人,就永遠不知道人血流淌在身上是什麼感覺。他殺過人,也經曆過死亡,但卻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著死亡的可怕。他慶幸,他現在還活著,沒有變成一具屍體。
夜月卻並不知道大漢心中所想,他正在悄悄的觀察著坐在火堆旁的黑衣男子。此時,他已經將發絲束起,幹幹淨淨的露出一張稍顯年輕的麵孔來。看不出他的年紀,就如同那一雙猶如古井般幽深的雙眸一般,望不到深淺。他的雙手不見任何薄繭,但看他製住李山的手法,卻十分收斂。如此,到顯得有些匪夷所思了。習武之人,無論是否使用兵器,雙手之上一定會有經常練功留下來的繭子。而他的手卻幹幹淨淨的,好似一雙貴公子的手一般,不然血腥。
他的身上沒有煞氣,甚至連一絲殺氣都沒有,坐在那裏完全像一位普通人。但夜月卻相信自己的隻覺,這男子絕對不簡單。隻是,這樣一個人,為何卻在江湖上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難道說,他是新入江湖的年輕人不成?
夜月在揣度著淩棄的身份,而淩棄卻因為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正暗自計劃著逃跑。他是三,是他殺掉了段雲樓,而且據說夜樓的人正在追查他。如今他身受重傷,不得妄動內力,怕是遇到這群人也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隻是,幸運的是,他的身份並沒有暴露。
夢依曾說,像他這種在刀口上過日子的人,一定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後來她想了再三,本打算是叫自己七的,但想來同自己的名音色相同,難免被有心人識破從而給自己帶來危險,便選作了三這個數字。按照她的說法是,人們聽到他三的名字,沒準兒以為他是哪個門派培養出來的,依照編號為名,而對於他的威脅便小了很多。
如今看來,夢依真是高瞻遠矚。若非有她,今日自己的名字也許便會暴露了。他現在受傷不便回到家中,而且避免被人追殺,還是不要逃跑為妙。便不如跟在這花挽月身邊,借著她的身份遮掩一二,也方便自己好好養傷才是。
如此一想,便放下心來,打算尋一處安靜的地方小睡片刻。為了追殺那名高官,他已經有好幾日不曾睡過了,再加上重傷,怕是堅持不住了。
車廂裏,花挽月已經獨自鋪好了被褥。從小他身邊雖然有下人丫鬟照顧著,但還是習慣凡事都親力親為。不僅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更是因為他討厭他們盯著自己的目光,那種感覺並不舒服。
這紫檀馬車不單造價不菲,外表華麗,這內部的設施更是足以用細心二字來概括的。這馬車打造了已經好幾年了,隻是自己未曾用過,險些白費了夜月的一番苦心了。
頭頂的八角琉璃燈淡淡的光芒灑下,為素淨的錦被增添了幾分旖旎的色彩。花挽月正待關起車窗,忽然順著車簾的縫隙看到火堆旁正像一株大樹移去的男子。
這黑衣男子重傷之時被自己叫上了馬車,在這後來便一直離得自己遠遠的,後來在下車換過衣服後,更是不曾回來過。想來是一個十分注重禮教之人,在江湖上還真是少見啊!
“夜月,去將他叫進來。”花挽月並不清楚淩棄傷勢如何,但料想來不輕。隻是,這男子的堅韌和忍耐卻讓他極為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