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旗鼓相當(2 / 3)

默默挑挑眉,轉身,不出意料地看到瀟瀟這麼多年來難得的無處躲藏的窘態,還真是我見猶憐呢。

她也就卸驢下坡地,見好就收,但是,口氣仍然有些不善:“哦,這麼大的一個新聞,而且,新聞主角還天天都在我身邊,怎麼我好像知道得比D大80%的人都要晚啊?”

瀟瀟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要怪,就怪這個宋聿宋同學,還真是的,和她老媽從珊女士如出一轍的,不談戀愛則已,一談就極其極其驚人。瀟瀟對他的約法三章,他隻是象征性地遵守了幾天,沒過一陣子,就原形畢露。

瀟瀟一早就跟他約好,在學校,不許太接近她,當默默和她同進同出上課自修時,他倒的的確確守約得很,幾乎不見蹤影;但是,每每,當默默有事,她獨自一人去上自修時,沒坐上三分鍾,宋聿必定會在她前後左右,相隔不到三米的地方出現,然後,書也不看,就一直盯著她,仿佛她臉上有著大大的斯芬克司之謎。直到瀟瀟又羞又惱地狠狠瞪他一眼,他才如夢初醒,裝模作樣地看上幾頁書,再然後,依然如故,還悄悄地、時不時地遞給她一些巧克力之類的小零食,讓瀟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後,當瀟瀟實在不堪其擾,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宋同學總會在同一時間,比她更快捷地收好書本,跟在她後麵,一同離開。

而當瀟瀟跟默默在食堂吃飯,去打打球,或是去聽講座的時候,他倒是很知趣的,從不過來打招呼,但是,跟那個叫做姚遠的小男生,鬼鬼祟祟的,總在不遠處晃蕩,每當她目光掃視過去的時候,他立刻低頭,假裝看不見,讓她氣又不是,笑又不是,十分無奈。

後來,實在沒辦法,瀟瀟隻好提出了一個折衷意見,那就是:每天晚上,瀟瀟陪他一起上自修,順便督促他學習,其他時間,非有要緊事,不得無故在瀟瀟麵前亂晃。

宋聿等了老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十分愉快地答應了。

於是,每天晚上,瀟瀟都找各種理由,推掉默默的自修和其他邀約,默默似乎也不以為意,從來也不多說什麼,讓瀟瀟得以很順利地,人約黃昏後。

每每,當她和宋聿上自修的時候,這個小男生,倒是不再有其他什麼動作,安安分分地坐在她身旁看書。沒過多長時間,瀟瀟就發現,這個貌似什麼都漫不經心的小男生,其實骨子裏深得宋致山先生的真傳,做什麼事都不動聲色的,一刀下去,切中要害。

也沒見他怎麼好好看書,CET-6不聲不響地,居然還考了個優秀,倒讓她這個曾經一度還頗有優越感的小老師心裏都有些酸溜溜的。

想當年,她可是經過了很艱苦很艱苦的努力,才考到優秀的呢。

就看旁邊的這個小男生悠閑自得地,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書,時不時還抬起頭衝她嬉皮笑臉一下,但瀟瀟篤定,他那個複印機似的腦子,該看該記的,絕對都看住記住了。

每晚自修過後,就是宋聿全盤主導的時間了,他總是牽著瀟瀟的手,帶著她在校園裏麵到處閑晃,不到熄燈時間不歸,且誓有將D大校園每一寸土地都蓋上“宋聿到此一遊”戳記的遠大目標和宏偉抱負。

很快瀟瀟就慚愧地發現,說起來在D大待了這麼多年,她對D大的真正了解居然還真不如這個晚她三年進校的宋聿同學。

就聽得他邊氣定神閑地牽著她的手漫步,邊仔仔細細地給她介紹掩映在綠陰叢中的,瀟瀟從來也沒注意過的那些邊邊角角地帶的顯然年代已經久遠的,從來都是門扉緊鎖的小樓房,這棟是賽珍珠女士住過的,那棟是孫中山先生小憩過的,還有拉貝故居之類的,然後,這棵青鬆是金庸先生栽下的,那株雪柏是楊振寧先生種植的,諸如此類,等等等等,D大百年來的滄桑曆史,借著夜色掩映下的校園美景,在他的口中娓娓道來,立刻變得生動鮮活起來。

看不出這個曾經一度被她斷定校園生活隻是他豐富多彩人生旅途中微不足道的小小點綴的小男生,居然還有深藏不露的這一手,心思如此細致地對D大的曆史和校園如數家珍,了如指掌,倒叫瀟瀟不得不刮目相看。

此外,她也很快發現,宋聿的愛好十分廣泛,至少,宋同學的生活,比起一向在從女士威逼下循規蹈矩的陸瀟瀟同學,要多姿多彩多了,他喜歡音樂,頗通音律,他愛踢足球,愛打籃球,算得上是球場上的一員驍將,另外,兩人聊多了,瀟瀟發現,他看過的中外名著居然似乎也不見得比她少,而且,一起去觀賞過幾次美術展覽後,瀟瀟更是有幾分驚駭地發現,宋聿的美學鑒賞水準,堪稱瀟瀟從小到大見過所有人中的THETOPONE。

總而言之,這個看上去總是有些吊兒郎當的小男生,實實在在是有些人不可貌相。

怪不得這個小男生一貫以來對周遭所有人事均是挑剔異常。

但是,很快地,瀟瀟就發現這位宋聿,畢竟是個小男生,本質上,不可避免地,還是有些幼稚。

因為,偶爾,那位十分有耐心,韌性顯然也頗佳的沈寒培,仍然會時不時地打個電話或發個短信過來,關切地詢問一下瀟瀟的近況,鑒於沈先生的確隻是單純的關心,並未涉及其他,瀟瀟每次都很有禮貌地應答,但身旁的宋聿,或是如獵犬般將耳朵豎得直直的,或是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的手機不放,又拉不下麵子來察看,總之,最終結果就是鼻子裏重重地哼一聲,麵色十分不豫,要別扭外加賭氣上好半天。

他這種幼稚的行為舉止,讓瀟瀟頗有些無可奈何。

此外,還有一次,一天晚上,當她和宋聿在校園裏的那條長長的林陰道下牽手漫步,間或閑聊幾句的時候,又一次,重遇故人。

自然,還是那個韓博士,就在十米開外,向她這個方向走來。

韓博士的臂彎裏,仍然掛著那個相貌頗為甜美的小女生。

自然,此次還是韓博士先看到她的,但是此刻,韓博士的注意力顯然不在她身上,隻見韓博士的眼睛直勾勾地膠在宋聿臉上般,目不轉睛,像勘探石油一樣層層推進,直將他看入骨髓。

然後,一臉鄙夷地,鼻孔有如軍隊裏百人大食堂裏的特大號煙囪,持續不斷地向天噴出衝天白氣。

瀟瀟一如既往地以不變應萬變,當他不存在,不動聲色地,隻管平靜走路。

宋聿可就沒這麼好的涵養了,他對這個呆呆傻傻,且心胸狹窄的韓博士素來好感全無,盡管因為這個韓博士的存在,無心插柳地幫他趕走了很多潛在的蒼蠅,但是,一想到這麼多年來,瀟瀟的大名要被迫跟這麼一個路人聯結在一起,他的心裏不免就有些酸溜溜的。

況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在瀟瀟潛移默化下,都已經打算以平常心來看待這個路人甲了,這個路人甲還不知趣地閃一邊該幹嗎幹嗎去,居然還有心當麵挑釁,簡直豈有此理!

因此,他毫不示弱地,惡狠狠地盯著那個顯然色厲內荏,在他的淩厲目光逼視下已經有些微瑟縮的韓博士,順帶瞄了一眼旁邊那個似乎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狀況,眨巴著眼有點不知所措的小女生,正待出言嘲諷幾句,瀟瀟拉拉他,他回頭看看瀟瀟十分平靜的眼神,想想,終於還是忍住了。

便宜你了,臭博士!

於是乎,現在的陸瀟瀟,在宋聿此前無數次的連累下,已經被這個顯然不好說話的默默險險逼到了懸崖峭壁邊上,她看著默默那副肯定已經對著鏡子彩排過無數無數遍的後媽麵孔,暗暗地,更加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怪不得當時那麼爽快地放她出門,現在看來,絕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人家在這兒等著她呢!

讓她還能怎麼說啊,瀟瀟隻能將功贖罪地盡力配合,披掛上陣,扮演一個被虐丫頭的無名小角色了。

於是,她唱作俱佳地一把撲到默默身上,把一直硬撐到現在的默默很是嚇了一大跳,“大人饒命啊,小的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555555……”

默默倒是再也撐不住了,不由得笑,“我真是服了你了,跟你那個寶貝小宋同學在一起,其他什麼都沒學到,這種小人招數,倒是一學就會。”

接著,她用手指戳了一下瀟瀟的額頭,嘲笑道:“以為我是傻子呢,你那個小宋同學啊,每天在我們麵前晃得比考勤表還要準時就不提了,晚上送你回來的時候更是一副擺駕回宮就生怕別人不知道的架勢,嘖嘖嘖,小男生的獨占欲,還真是嚇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