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幾個人都見完麵以後,除了公司的事情以外,我隻剩下最後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前往湖南郴州去看看軒軒。
這是內心的執念,也是我無法麵對的一件事。從她出事到現在,我一次郴州都沒去過,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麵對那座墓碑。平時想她時,都是自己一個人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不忙時也會拿出我倆的合影看一看。
我故意在工作日前往郴州,目的是公墓人少,我想安安靜靜的和軒軒待一段時間。
到達郴州後,軒軒大哥特意和單位請假,開車帶我前往墓地,我手捧著一束軒軒生前最喜歡的百合花,內心卻很平靜。
大哥帶著我找到軒軒墓碑時,我第一眼並沒有看墓碑,隻是轉頭看向他說道:“大哥,能不能讓我和軒軒單獨待一會。”
“行,我在車裏等你,多久都行。”他離開了。
我轉頭看向墓碑,眼淚已如潰堤的洪水奔湧而出,麵前的墓碑上刻著非常明顯的幾個大字:“愛女蘭軒軒之墓。”
墓碑上沒有擺放照片,可能是因為叔叔、阿姨害怕每次來看她時,看到照片會更加傷心。
我流著眼淚看著墓碑很久很久。
“軒軒,我來看你了,對不起,這麼長時間沒來,你會不會生我的氣?你和孩子還好嗎?我好想你們。這是你最喜歡的百合花,現在想想我是多麼混蛋,明知道你喜歡這花,認識那麼久我卻從來沒買過送你,總覺得這些都是表麵的事情,太不實在也不實際。其實,我當初是準備為你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在舞台周圍擺滿百合花,可惜……”我已泣不成聲,默默的將花放在了墓碑前。
緩和了一會情緒,繼續說道:“我已經決定為了父母回老家發展,相信你一定會支持我,就算現在你還在我的身邊,你都會義無反顧的陪著我回去定居。”
“平哥,你要好好的,以後一定會再遇到一個好女孩,你也要好好對人家。”隱約中腦海裏好像響起了軒軒的聲音,其實都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
“軒軒,對於愛情我已經沒有自信,更沒有這方麵的心思,我不可能忘了你,更不相信會找到一個像你這麼適合我、懂我的人,我多希望陪在你的身邊。”
“平哥,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幾十年後我們還會再相見,我不希望你孤單一個人走完這一生,聽我的話,好好的,叔叔阿姨還等著你成家立業抱孫子呢。”
“順其自然吧,我會勇敢麵對未來,我已經做好迎接新挑戰的準備。你是我心中永遠的痛,也是我永遠的動力所在,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在那邊和我們的孩子好好生活,我們會再相見。”
“軒軒,以後想你了,我會在祖國的東北方,向南看,到時你會感受到我的思念。”
在自己的臆想中和軒軒不停的對話,一邊對話一邊開始打掃墓碑,沒有任何工具,也不需要,完全用自己的雙手逐漸把墓碑弄的幹幹淨淨。
在墓碑前停留了兩個多小時,後來幹脆直接坐在地上看著墓碑自言自語,一會哭、一會笑、一會拿著隨身攜帶的合影看了又看,甚至於都想到以後自己離開人世時能不能和軒軒合葬。
久久不願離開,真的是萬般不舍,內心的思念和痛苦隻能用痛哭作為宣泄的唯一出口。
最後,還是軒軒大哥怕我有事,走進來安慰我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當天,去看望了一下叔叔阿姨後,晚上就坐車離開了郴州返回深圳。不能再繼續停留,真的怕自己的狀態又變成和軒軒剛出事時一樣。
回到深圳後,老二、老四和老七的股權分配方案也出來了,三個人都買我的股權,老二買百分之十二,老四和老七各買百分之四,剛好給我剩下百分之五,這樣的話等於是給我的三十萬,老二需要出十八萬,老四和老七各出六萬。
他們三人在同一天都給我各自彙了六萬,老二暫時一次性拿不出那麼多,就放在以後慢慢給,我們又挑選了一個時間,一起前往部門進行登記備案。
股權分配及購買就這麼平靜的處理完畢。老二占比百分之三十七,老四、老七各占百分之二十九,我占百分之五。
權利分配方麵,老二具有日常管理決策權,在公司投融資、收購、合作、整合行業資源等重大事項方麵,他們三個人一同表決,隻要兩個人同意便可執行。
在這個權力分配的過程中,我們也是經過激烈的討論,主要問題都集中在我的權利方麵。他們都要給我表決權,但我堅決不同意,理由是我沒身在其中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再就是如果我也有表決權,就容易出現兩票同意、兩票不同意的情況發生,所以具有表決權的總人數一定要是個奇數。最終,在我的力爭下,我具有分紅權,沒有經營權和表決權。
基本方向已經確認,為了合法正規,我們找了一家侓師事務所,讓其出具具體的協議,並在公司章程中進行了修改和備案。
從此以後,老二成為四安食品總經理,老四和老七為副總經理,公司管理層級更加明確,而我變成了一個最小的、隻分紅的股東。
準備回老家的事並沒有告訴爸媽,怕他們想的太多,所以決定直接回去,當麵和他們說,畢竟人已經回來,他們再怎麼反對也沒用,而且相信他們會因為我的決定而開心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身邊。
離開深圳的時間就定在十一天之後,因為第十三天就是陝西的老三結婚,我將代表深圳的兄弟們前去赴宴,並擔任伴郎。
最近這兩年,安徽的老六最先結婚,那時我們太忙了,派老二作為代表參加的婚禮,上海的老大也前去祝賀,緊接著就是山西的老五結婚,深圳一方派去的還是老二,陝西的老三離的很近,一同前往祝賀。
這次也是趁著我返回老家,再加上公司剛剛進行管理層變動,需要老二在深圳穩定一段時間,所以我便作為代表。
出發前這十天,我倒是變得很輕鬆,客戶打來電話,我依舊解決全部問題。每天晚上都和兄弟幾人在一起吃飯、喝酒、聊天,畢竟馬上要南北千裏相隔,男人之前的不舍有時候更加純粹。
前五天,每天晚上聊的都是公司、生意、發展規劃,後五天的話題就變成了回憶,從上大學開始一直到現在,回憶這麼多年的點點滴滴。
臨行前的幾天,我徹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在深圳這麼多年,手上最多的居然是書,既然都看過,有的已經看了三遍,就全部留在了公司,員工誰願意看就看。當初我和軒軒住的房子,裏麵的電腦、電視等家具、家電,在我搬到公司時就全部放在公司使用。
收拾完畢才發現,我帶走的就是自己的衣服以及幾個我和軒軒合影的相框。
造化弄人,當年自己單獨一人來深圳闖蕩時,手上拿的就是裝滿衣服的行李,現在要離開了,拿的依然是這些,隻是多了幾張照片,想想也挺悲涼。
離開當天,老二開車去機場送我,離開公司前,我和老四、老七一一擁抱,這次的分別並沒有大學畢業時那麼傷感,畢竟那時候大部分人都對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現在不同了,如果想念,可以找時間訂票就過來看看,而且手機也可以隨時隨地視頻聊天。
機場咖啡廳,老二和我聊了很久,主要聊的還是以後公司的發展,尤其是真的出現意見分歧無法調和時該怎麼處理。
最後,兄弟二人也在依依不舍的擁抱中分開,進入安檢之前我沒敢回頭看老二,他比我還重感情,我還是默默的離開,以後時刻保持聯係吧。
飛機起飛,看著腳下的深圳,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