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融雪山，一年四季都是白雪皚皚，天地無聲，雪花紛飛，飛雪灑遍滿天的淒涼。
皎潔冷冽的白雪，映得整個世界都明晃晃的，天地間，隻有一種銀白的透亮。
月光冷冽似冰，透過光禿禿的樹梢，如流水一般灑在皚皚白雪之上，白雪似銀，在這皎潔月光的輝映之下，熠熠的閃著微光，將山林映照得纖塵不染。
黑夜的神秘、月亮的皎潔、繁星的閃爍，和這一大片白茫茫的雪，映成一幅如夢似幻的景致，如夢似幻。
紅衣倚進曲瀟楓的懷裏，四周很靜，似乎隻聽見他們心跳的聲音，對她來說，就這樣靜靜的呆在一起，什麼也不做，也是一種幸福。
有時候滿足，就是這麼的簡單。
曲瀟楓默默倒數著自己僅剩的時間，覺得胸口傳來一陣悶痛，四肢百骸灼熱蝕骨，隱隱約約中知道，時間已經逼近了……
“瀟楓，你不是恨他入骨麼？為什麼你明知道收回蝕心蠱就會反噬蠱主，卻還是要救他？”輕柔的聲音打破安靜，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雖然也許是最後一次。
曲瀟楓淡淡一笑：“既然知道雷紗根本沒有死，反正我身上的傷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為何不索性還她一份幸福？”
紅衣笑了，輕輕的笑，水眸漾著一絲感動，更加倚進他的懷中，帶著一抹憂傷：“瀟楓，你終於放下了……”
曲瀟楓手撫上她的黑發，輕輕的磨蹭，他深深地歎息，閉上眼，下頷抵住她頭際的發，最終落下的表情，是深深的歉疚：“紅衣，對不起……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
紅衣垂下眸羽，低問：“瀟楓，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快樂似乎伴隨著心痛而來，靠在他懷裏，感受他的存在，還好，他還在。
曲瀟楓皺著眉心，一口鮮血噴灑出來，沾紅了雪白的裘袍和自己的嘴角，那鮮紅鮮紅的液體，在潔白的雪地裏，格外刺目。
刹那間，紅衣的臉色變得比他還蒼白，一種無助與害怕，從顫抖的身子裏突現出來，趕緊拿出手絹替他擦拭：“瀟楓，你怎麼樣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曲瀟楓痛苦地閉上眼，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最後殘留的一點情意也全部給了翩翩，對她，獨留了記憶，何其殘酷！
紅衣低低地懇求，“瀟楓，不要離開我……我現在就去找翩翩，她如果知道你是為了救藍邪才……一定會原諒你的……”
“不用，與其讓她痛苦，不如讓她就這樣恨我……忘了我……”不要她再為他的離開傷心，也不要她再難過！
喉頭傳來一陣腥重，他趕緊捂住嘴，堵住了即將噴出的血，鮮紅的液體，蜿蜒流過他蒼白的手背。
紅衣拚命搖頭，卻阻止不了淚水的劃落……
一陣昏眩襲來，他的神情變得潰散，眼前突然出現一道白光，遠遠的，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子，悄然地轉過身來，向他伸出了手，那個十年夢境中的微微一笑，笑容燦若夏花，他喚著女子的名字，向她的方向，奔跑過去……
聽著他慢慢消逝的心跳，紅衣的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直到最後一點血色都無，慘白如窗外的雪花。
他已經走了，永遠的離開了……
心碎開了，一片一片的摔在地上，她都能聽到，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她的世界，突然坍塌了，裂成無數的碎片，一片一片刺進心裏，鮮血淋漓，悲痛欲絕。
周圍的一切都已淡去，她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彼此日日相伴，朝夕相處的日子。
不過四五歲大，他把她從青樓中買了出來，帶在身邊……
她緊緊的抓住曲瀟楓的手，哭到無力，淒絕的隱忍的哭聲，隨著寒風哀動……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了，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滿天飛舞的雪花，像是鵝毛般，輕盈飄逸……
漫長的黑夜將盡。
遠處白蒙蒙的天，透出道道燦爛的金紅霞光，飄舞著的白雪也帶上了緋豔。
“瀟楓，太陽要出來了，我們可以看雪中日出呢！”
身畔的人沒有任何反應，麵色安詳，唇畔含笑。
她用力抱著他，輕輕替他取下發冠，把頭發散開，讓他能睡得更舒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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