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挨罵啊?”
“不會的,王爺說小姐在淩王府什麼地方都能去。”
轉過彎,月牙見老管離自己十幾步之遙,嚇了一跳,在他嚴肅的瞪視下,她驚覺自己拖著小姐跑,乃是大大不敬的行為,鬆開了手,連忙停下,低著頭。
“噢!”一直被拖著跑的孟媛刹不住腳,撞上了月牙,衝力過大把她往後摔,側身摔在地上,左臉輕微擦傷。
“嗬……小姐!”月牙著急地扶起孟媛,見到她臉上的幾條擦痕立刻嚇得眼淚直流,“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放手的。”她害小姐受傷了,要是王爺知道,她肯定會死得好慘。
“沒事,隻是擦傷而已。”孟媛安慰著這個天真可愛的小丫頭,忽然感到全身躥過一陣戰栗。出於直覺,她抬起頭。
“花小姐,想去哪裏?”老管半彎著身子問,語氣帶有幾分疏冷。
孟媛低下頭,柔聲安撫月牙的情緒,以拇指擦幹淨她的淚水。最後俯在她耳邊,信誓旦旦地說不會讓淩旭昕怪罪,她才停止哭泣。
良久之後,她開口,打破讓老管尷尬的場麵。
“我想去地窟,擴展一下對酒的眼界。”
“花小姐病才剛愈,還不適宜到那種陰氣潮濕的地方。”不然王爺又得照顧她,眼下有些事情拖不得。出於為王爺立場考慮,老管勸道。
“都是女婢大意,忘了地窟長年不見光,陰氣帶涼。”月牙吸吸鼻子,歉意萬分。
“我都還沒進去。”孟媛捏了捏她的鼻子,淡笑盈盈,“我突然想喝你推薦的花酒,你去拿一壺過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嗯,女婢馬上去!”月牙仿若害怕主子等多半刻,像一支箭地跑去。
待月牙的人影走遠,孟媛瞥了老管一眼,臉上的笑意消失無蹤。
“如你所願支走了我的丫鬟,老管有何事直說無妨。”這個忠心耿耿的老管曾經想殺她,想必是認為她對淩旭昕有害。
老管早已見過這位女子的機智與膽識,沒有多大的驚訝表露於臉。
“奴才曾經差點殺了你,如果你懷恨在心,奴才任由你處置。所以,請你離開王爺!”
孟媛挑眉凝望著他,視線冰冷如箭。
“我知道,不過我並不想殺你。”因為他是為了淩旭昕才這樣做,所以她原諒他。但要她離開淩旭昕,沒有可能!
“即使奴才的狗命你不稀罕,你也應該離開王爺。”老管自嘲一笑,轉而看著這個王爺一心想私藏的女人,心想她到底有什麼地方讓王爺為她傾心。
“為什麼?”她想知道他不惜送上性命,堅持要她走的理由。
“王爺為了你已失去了民心,皇位輸不得……”淩旭昕和淩甫奕之爭,最大的距離是淩旭昕擁有民心,這對於皇帝來說是樣必不可少的東西。眼下,玉玲瓏已在淩甫奕手上,如果不先造反,淩旭昕勢必會受到砍頭之罪。
幾年下來,淩府私下養了不少兵力,與鎮守皇宮的錦衣衛有得一拚,不分上下。
“夠了,不要再說了!”孟媛痛苦地閉上水眸,沒有落淚,但心在哭泣。即使她不想理會紛爭,它還是纏著不放。這次鬧劇也該結束了,他與她的愛情終究扯上皇位。
既然兵力不分上下,民心就是決定江山歸誰。她曾經是淩甫奕的妃子,憑這個,隻要淩旭昕想當皇帝,身邊站的就不可能是她。如果她執意留在他的身邊,恐怕百姓都難以接受,民心自然盡失。
“小姐,這次是菊花百合酒。”月牙高舉酒壺,遠遠地就朝他們喊道。
待月牙跑回身旁,孟媛的臉上已找不到一絲先前的激動,不急不慢地說道:“月牙,我們回房。”
“哦。”月牙向老管點了下頭,一手拿住酒壺,一手扶著小姐的手離開。
老管望著主仆兩人的倩影,搖著頭離開。
孟媛梳洗完,麵對著銅鏡,映照出來的臉蒼白得讓人憐惜。突然,她的腦海浮現出兩張熟悉的靚麗嬌顏與一些印象深刻的建築。
“月牙,去拿個木梯來,我想更接近那個月亮。”孟媛坐在妝台對月的窗前,用溫柔的語氣吩咐道,纖指指著圓滿的月亮。
“奴婢現在就去。”月牙慌張地退下找來木梯,絲毫不敢遲緩。今晚的小姐安靜得讓人害怕,獨自坐在妝台半天。
“你過來扶一下梯子,我想上去賞月。”孟媛挽起裙擺,踏上木梯,心裏不禁嗤笑這王府圍牆的高聳。
“小姐!你要小心點。”
腳踏堅固的棕紅璃瓦,孟媛仰頭看了眼月亮,低頭對在下麵緊張兮兮張望自己的月牙說道:“月牙,要不要上來?”
“啊……不用了,奴婢在這裏守候。”感覺小姐的心情稍微好起來,月牙也放鬆了不少。
孟媛笑笑,不強求讓她上來,抱膝坐下,臉上還帶著輕微火辣的臉頰被夜風舒服地吹著,令她眸子乏力。
真舒服,涼涼的。
淩旭昕輕輕地抱起獨自抱膝而睡的小人兒,她的頭斜靠在他的肩上,下意思地磨蹭他的頸項,小唇舒服地歎了聲。
他注意到她臉上的絲絲紅腫,憐惜地以單指輕輕撫摸了一下,恰到好處的眉宇皺了起來。
“月牙,明天在小姐的梳洗水中加入茉莉花,這對臉消腫有幫助。”淩旭昕坐在床沿幫她蓋好被子後吩咐道。
“奴婢記住了。”
“那退下吧,有事自然會喚你。”
淩旭昕望著她甜笑的睡眼,心裏不再冰冷,眼裏全是溫柔的深情,注視著這個突然闖進他視野的女子。偶爾暴躁,時而聰明;偶爾溫柔,時而傻傻,不知道哪個才是她,像個謎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