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興氣得要死,不是因為擔心他,而是因為自己老婆要照顧老四老五,基本上幹不了農活,有時候連家務都幹不了。
所以他規定楊誌每天放學後,就要馬上回家去喂豬。喂豬可不是容易的事,要去剁豬草,然後在大鍋裏煮熟,之後晾凍,最後再用兩個桶挑著去豬圈一勺一勺地喂豬。
喂完豬,就要去砍柴,曬幹了好用來燒火。砍柴也不是在家裏附近就有啊,得去山上砍啊,走好幾裏路才到啊。
再不然就是去地裏翻地。
總之什麼活都有得幹。
哪容得了楊誌這樣天天放學了就跑去魚塘遊泳玩耍?窮苦人家的孩子,有那功夫玩嗎?
於是楊國興就每天去魚塘那裏堵他,楊誌則每天就好像和父親捉迷藏一樣。一個追,一個躲。
他喜歡水,喜歡遊泳,盡管魚塘的水又渾濁又有魚腥味,魚塘下麵還全是淤泥。但是在水裏,小夥伴就看不清他的陰陽臉,也就不會嘲笑他了。
所以他不願意從魚塘裏上來,楊國興氣急敗壞,也跳到水裏去追他。一開始呢,楊誌不是楊國興的對手,沒過三五米就被提溜上岸邊。
慢慢地,十米,十五米,幾十米,乃至橫跨一整個魚塘,甚至遊幾個來回,都抓不住他。有時候楊誌還潛水,久久地不上來透氣,楊國興甚至不知道該擔心還是該繼續生氣。
楊國興承認,他對老二確實不滿意,但是這能怪他嗎?老大那麼好,活生生的一個樣板呢。一對比,誰都會嫌棄老二。
他絲毫不覺得自己該對老二的陰陽臉負責。而且他還不許老二表露出任何委屈,因為老二越委屈,就越代表著他做父母做得不對。
但是不管怎麼,生的是兒子,總要管兒子的婚事吧?
十個手指有長短,再短,也得幫他成個家啊。
但是錢從哪裏來啊?
老大結婚,有自行車、縫紉機、手表,現在結婚都是三大件。一碗水端平,老二也得有吧?
老二一個月的工資就那麼點,而且每個月沒剩的,全用在家裏了。自己的半生積蓄全用來蓋房子了,還有另外半生積蓄給了老大結婚用。
楊國興現在覺得自己過分了一點,他怎麼就一丁點都沒留給老二呢?
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吃飯的時候,楊誌那小九九,他看在眼裏,但是不敢麵對,所以也就不敢抬頭直視老二。
楊國興要是知道楊誌在想著自己父親又不會挖金礦,心裏可能會好笑。
確實,楊國興要才能沒才能,不會舞文弄墨,種田也隻是聽天由命看天吃飯,他隻有一門最普通的手藝,那就是磨豆腐。
楊國興從自己二十幾歲開始就挑著個擔子賣豆腐,轉一圈賣完回來,就繼續做豆腐花拿去賣,一直賣到自己兒子也二十幾歲了,還在賣。
豆腐能值多少錢?頂了天也就隻能算是餓不死。
要是真能挖金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