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月的丹桂
九月一日,人山人海。
“好個金秋九月,丹桂飄香,終於熬上高中了!”一進校門,上官翔雲不由感歎著。冷不丁地突然一句話打破了他的“意境”——“丹桂的影子都沒有,飄什麼香啊?” 憑著靈敏的聽力,以及雙耳效應這一恒久不變的物理原理,上官翔雲很快便找到了煞他風景一臉壞笑的成傑。
“你小子盡給我添亂,是不是皮癢了啊?”上官翔雲佯怒道。
成傑和他自初中以來就是形影不離的鐵哥們,深知上官這小子乃跆拳道黑帶三段的高手,聽了這話,不由得腳顫了一會,忙賠笑說:“小弟哪敢啊,我隻是據實說話而已嘛。”
上官看了他被嚇得腳顫的樣子,不由心中暗笑:高中三年的人肉沙包非你莫屬了。於是過去搭著成傑的肩膀,以強有力的氣勢把他拉去看分班表,如果說是人海,那這海估計是太平洋了。擠了半個小時才來到前排,兩雙眼睛在一千六百多個名字裏搜尋。又是半個小時,但兩人的表情卻截然不同:上官笑到肚子痛,成傑哭喪著臉如死了爹一般——他兩分到了同一個班——高一(3)班。
上官從地上“爬起來”,“安慰”成傑說:“哥們,緣分啊!”成傑卻欲哭無淚,想著自己要和這大魔頭再過三年,心裏很不爽,卻又無可奈何。
“真個黑色九月,又是黑色的三年!”成傑喝了一口水,再次感歎, “人生難得幾回愁,偏又遇上大魔頭!”話音未落,忽覺小腹一陣疼痛,差點將剛喝下去的水吐了出來,抬頭一看,上官正握著拳頭,洋洋得意地說:“小子,嚴禁給老子取外號,我有名字,叫上——官——翔——雲,夠霸氣的吧!”成傑苦笑,唯有認命。
其實成傑和上官的關係一向不錯,無論上官怎麼打他,他也沒有去記恨。不僅因為上官隻是下輕手,更因為他們建立的友誼固若金湯,似乎九八年的特大洪水都衝不垮。初中三年,上官的成績一直很優秀,成傑也不賴,但沒有超越過上官幾次,不然有“生命危險”,所以上官很少受到什麼挫折。三年就這樣打打鬧鬧地過來了,又要迎接新的三年。就這樣拉拉扯扯,打打鬧鬧,他們也找到了教室,學校比初中時要大得多,但教室占地卻很少,所以找個教室比在牆上找名字簡單多了。
“看,丹桂樹!”上官興奮地對正在發呆的成傑叫喊著,成傑抬了抬眼皮,“什麼丹桂啊,那是梧桐!二貨。”成傑正罵得起勁,忽然感覺情況不對,隻感到背後涼風襲來,雙腿離地,接下來不是飛升仙界,而是被摔了個眼冒金星。
成傑拍拍身上的灰,眼睛一瞥,吼道:“夠毒!”他本想上官會回答:“毒又怎樣?”好讓自己順理成章地說出“最毒婦人心”,這是初中的把戲了。哪知上官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笑道:“無毒不丈夫!”頓時讓成傑無語。
“好吧,我承認你的‘金秋九月,丹桂飄香’了。”成傑無奈地回著話。上官滿意地點了點頭,就像長輩看到晚輩認錯一般,摸著成傑的頭,“語重心長”地說:“其實我知道那是梧桐,逗你玩罷了!”上官最大的優點莫過於在別人服軟的時候特別友善,估計成傑也是把握到這一點了。
當時才下午三點,豔陽高照。晚自習六點四十分才開始,上官與成傑選好座位後,書本往課桌一塞。上官喜滋滋地提議:“為了慶祝我們再次相遇,而且又成為了同桌,一起去喝汽水吧。我請客,你付錢。”成傑笑笑:“你還是這一套老把戲!”當然,錢還是由上官付的,他一向視金錢如糞土,誰叫他老爸是縣城裏小有名氣的企業家,上官企業在全國都有市場,所以也別怪他視他父親為糞坑了。不過上官一天也花不了多少,校園生活還是挺滋潤的。
晚自習鈴聲如約響起,上官踩點走進教室,立馬有人在角落裏喊著:“翔哥!”本來比較喧嘩的教室安靜了下來,上官一米八三的海拔匆匆穿過眾人,坐在了成傑的旁邊。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他發現班主任“飄然而至”,頓時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班主任姓李,挺著個如懷胎九月的啤酒肚,上官眼珠一轉,立馬為他選了個封號——“李胖子”。正得意間,忽覺氣氛有點不對,抬頭一看,那李胖子以及台下數十雙眼睛都盯著他。尷尬持續了數秒,李老師清了清嗓子,“剛才對你的安排聽清楚了嗎?”
上官一臉茫然問道:“不是沒聽清楚,是我沒聽到。”李胖子倒也不發怒,重複了對他的安排:“我準備任命你為班長。”上官愕然,思忖著不會是因為自己剛剛進門的“氣勢”給這李胖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吧。轉頭望著叫他翔哥的初中同學,他也正望著上官,眼神一接觸,那同學立馬“敗下陣來”,他叫謝坪,相貌平平,成績平平,個頭平平,遂在初中時便有雅號曰“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