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無影燈亮得刺眼,映照出陳冬生有些煞白的麵龐。
此時他身著嚴嚴實實的無菌手術衣,手持縫合剪,站在手術室的最角落,壓根看不到任何一絲術野。
但這已經是他能爭取到的最好的機會,按照劉主任也就是本次手術的主刀醫生的吩咐,他的任務就是等手術結束以後,上去當助手縫皮。
手術台上的患者是一名普通農民工,得了惡性程度很高的胰頭癌,家裏花光了所有積蓄才送到這漢城第一RM醫院救治,但實際上這些錢連帶醫保,仍舊不夠支付這場手術所需的費用。
九點三十分,手術正式開始。
劉主任給患者開皮。
皮膚、皮下組織、肌肉、腹膜,一層又一層切開,極其精密且鮮紅的人體髒器暴露在視野中,微微顫動著,猶如即將步入刑場的死囚。
劉主任手法熟練,又薄又細的手術刀在他的手上顯得格外耀眼,刀尖沾上的血色很少,輔助的紗布也隻有星星點點的紅,目測出血量也就10-15ml。
要論四級手術中的胰十二指腸聯合切除術,劉主任是這家醫院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腹膜打開以後,劉主任和旁邊的助手王瑞驚呆了。
胰腺惡性腫瘤發展的極為迅猛,已經侵犯到周圍組織,粘連嚴重,渾然一體。
這幅景象超出在場所有人的意料,要知道患者在術前一天還做過一次核磁共振的檢查,拍片結果鑒定為三期胰頭癌,腫瘤組織和周圍沒有黏連,適合手術。
難道這短短的一天內,腫瘤組織暴漲?
陳冬生注意到劉主任神色大變,王瑞手中的吸引器不停地顫抖。
“陳冬生,你和小王來關腹吧。”劉主任放下了手裏的鉗子,準備離開。
陳冬生一臉惘然:這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他立即走上前去查看。
病情比預想的要複雜,但對於劉主任這種頂尖的外科醫生來說應該並非無法完成。
是的,陳冬生知道,如果強行剝離腫瘤與腹主動脈之間的黏連的話,極大概率會導致大出血,以至於患者連手術台都下不去。
劉主任不願意承擔這樣的風險,但是人家患者就是抱著最後一線生機來找你,你竟然說不做就不做,還沒嚐試就關腹了,這不是把人家辛辛苦苦的積蓄做寶搞?
嗬,大概還是給的不夠吧……陳冬生冷哼,像劉主任這樣的人物定不會為一個農民工犧牲自己的名譽。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那位躺在輪椅上的父親,想到了冰冷的手術同意書,想到了醫院裏那些養尊處優的教授的嘴臉。
“不甘心啊。”他在心底呐喊,本來打算借這次機會近距離學習一下劉主任的手術,見證一下自己學醫的展望,可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他那心中唯一僅存的小小的火焰就此撲滅了。
成為助手已經很長時間了,像這樣的大手術還是頭一次,照這樣的學習進度,治療老爸的癱瘓簡直是癡人說夢。
噔!
忽然,他的腦袋開始劇烈陣痛,猶如刻錄光盤般,腦海插入一長串神秘代碼。
痛!好痛!
陳冬生感覺腦子要撕裂了,無數亂七八糟的畫麵湧入其中,播放著,速度越來越快。
停下來!給我停下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