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憶的懲罰
“隻是想以血還血的，但是實在沒想到這麼多的血，現在還欠下了……”劈啪的雨聲中忽然出現了一抹幽藍的光線和一道輕輕的歎息聲。
所有人看到的隻有一朵古怪的，藍色蓮花。水晶的花瓣，淡淡的微藍由中心漾開來，出現在這交織著鮮血的雨夜裏，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這個情形……實在是詭異。但是相比起來對生星以及這個古怪的獵殺他們的人，似乎也不是那麼的非同尋常了，但是，那再這麼看也是一朵蓮花，為什麼會說話呢？
“你是誰？”法劾和郗下意識的抱緊了懷裏的人兒，現在還有人想傷害他們嗎？現在還不放過他們嗎？
幽幽的藍光在雨水中暈開，逐漸化在一抹修長的身影，一個仿若水晶一樣纖柔的人出現了。幽藍的衣裙，幽藍的眼睛，幽藍的長發，整個人就像是盛開在水底的美麗花朵，空靈在另外一個世界裏，似乎連歎息的聲音都是幽幽的藍色，幾乎透明的眸子裏沒有一絲的感情波動，雨滴打不濕她的衣服也打不濕她的眼神。
她就這麼穿過雨幕，走到了法劾和郗的身邊，彎下了腰，認真的看著眼睛已經閉了起來的洛依和提托，
“恩，我承認自己是很生氣，所以才會懲罰你們，等你們用自己的血來洗清我的血，但是，我實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你們的血已經遠遠超過了贖罪的……”
“什麼意思？”法劾和郗看著這個古怪的女人，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以血還血”？
“一切都是你做的嗎？”冰冷的憤怒翻湧著。
“不是我做的，你們都看到了，”那個女人否決的很幹脆，“但是，我也有責任，畢竟是我消去了你們的記憶，造成他們現在對自己生命放棄，這個責任我不可推卸。”你們是放棄了對吧？所以才選擇不抵抗的。
“什麼意思……”呼吸被猛的扯住，聲音像是被攪亂的線，一切忽然在一瞬間清晰起來，但是卻又更加黑暗。
“現在你們的血，已經夠平息我的憤怒，所以你們被奪走的東西，我就還給你們……”那個女人拍拍手，兩道幽藍色的光暈在法劾和郗的身後閃了一下，然後就消失了。
如果說真的有什麼詞語可以形容法劾和郗現在的感覺，那就是潮水了。仿佛一直被封住的門一下子被用力推開到極限，門外早已積壓的海水便以驚天動地的氣勢湧了進來，無法抗拒。無數的畫麵、片段、話語……在一瞬間湧進了腦袋，撞的生疼。
“……我還以為自己看到月亮精靈……”
“……沒見過男人啊……”
“……你是它的朋友，所以你也當我的寵物吧……”
“……你的命是我的……”
“……主人……”
“……我隻是想說，生日快樂……”
“……不要丟下我……”
“……你答應過我，你要是敢死掉，我就殺光七界給你陪葬……”
“……加利安……”
“……如果真的這樣，那麼我們一起死吧……”
“……名字是溫柔的咒語，每當被心愛的人叫起，就會覺得幸福……”
……
“這是……”
這是你和我的……過去，被我遺忘在你和我之外了，那些關於你的和我的故事，每一天、每一時的記憶。現在回來的，你和我的點滴，原來就是你，我最愛的你，我卻忘記的你；歡笑的、歎息的、流淚的、倔強的……那麼生動的，現在卻不再會動的你……
如果說這就是殘酷的話，那麼現在的我還記的那一定是懲罰，現在的我，還記得那段日子，那段我忘記你，不認識你，放你獨自去掙紮的日子。
不認識你、忽視你、甚至懷疑你，現在想想，你那悲哀的、絕望的眼神，
“……我要找的人啊……”
“……很熟悉……”
“……你真的忘記了嗎……”
“……這樣……也好……”
……
那些日子裏的你，是如何熬過來的？心是怎麼痛的？為什麼自己就是會顧忌這顧忌那個？仔細想想，要不是因為害怕自己受傷，繼續追問下去的話，一切都可以知道的吧！你什麼都不肯說，隻是想保護這個什麼都不記得的我，我卻還生氣，甚至懷疑你……
真是混帳啊！看不到你凜凜的傷口，看不到你無聲的眼淚，看不到你無助的顫抖，那個時候的我，什麼都看不到，還一個勁兒的傷害你……
所以你才懲罰我，永遠的閉上眼睛是嗎？不、那樣倒好，或許我也就不會像現在一樣這麼痛了。因為我知道那樣溫柔的你是不會懲罰我的，那樣溫柔的你又怎麼會舍得懲罰我？你隻是累了是吧？隻能等在原地苦苦等著的你，一直等不到愚鈍的我，所以你累了。那裏夜太長，沒有太陽，回憶的溫度無法溫暖你，所以你選擇不等了，任何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所以你的耐心耗盡了，你沒有力氣了，就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