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筆峰,於雲中千裏河山中天而起,入目皆是蔥綠之色,峰巒之間,可見遊雲片片,溫和的曦四處蔓延,若飄若止,似嵌似浮。
腳下是繁華旖旎的帝都鄲陽,晨使得這片土地格外熱鬧,酒肆娼館,街坊小攤,人們隱隱綽綽的聲音此息彼起,沿著風陵街一蔓延,直至張府書房靜靜地無聲。
在帝都難得有這樣一方舒適散淡的天地,一府之隔,卻靜得恍如隔一般。
“時間過得快,轉眼又入秋了,想必帝都的紅樹已經開始掛了吧。”
羲暖的陽洋洋灑灑地照在張天賜的臉上,他負手而立,悠悠地望著窗外爭豔群芳,目閃動。
“嗯,紅成熟之後市上大多都有買,有我們也可以帶寧兒去看看。”
此時說話的是張天賜的妻子氏,手裏正牽著年滿十二歲的兒子張寧,小家夥對紅的情感不似父輩那般深切,隻道那是一種很甜的子。當紅成熟時,市上總能看見夥伴們追逐嬉鬧的場景,累了就去討要紅吃,還會為店家吆喝招攬生意,這是帝都的色,店家怎麼吝嗇也會給出幾顆。
“好啊,有你帶著孩子去吧……”張天賜的聲音有些沉,言語之間如鯁在喉。紓看在眼裏,似乎道他要說麼,“鐵雲已在雲中的天彙聚,這絕非帝王所願。”
“這是上意?”
“嗯,晚我就會出城。”
紓沉默,眉頭微顰。
張寧捏著小拳頭,隻覺得自己的手母親攥得很緊,大人們的話總是讓他雲裏霧裏,他突然想起來文筆峰,那座人們視為神祇的高大山峰,在他高興的時候,文筆峰總是伴著日出,芒萬丈,而當他的難過的時候,它又仿佛散發著洞穿天際的悲涼。
他隱隱覺得此刻母親的內心是悲涼的。
小家夥抬起頭看著神色憂愁母親,卻發現父親在自己的麵前蹲了下來,張天賜將他抱起,成年人的體格要比他高大得多,當父親抱起來時,張寧總能找到一種莫的全感。
“寧兒最近有沒有好好練琴啊。”
“有啊!”
“那彈給爹爹聽一下好不好?”
“好!”
說,張寧極其乖巧地從父親的懷裏溜了下來,跑到了琴邊,那是一麵製精致的杉木琴,琴下桌木由於張寧個頭的原因,略微矮一些。
張寧撫琴坐定,腰杆也挺得筆直,想要極力在父母麵前表現得好一些,隨後手緩緩撥動,輕快靈,隻覺琴音仿佛躍動於琴弦,又仿佛躍動於尖。
“平來,我們等你。”沉默無言一陣子後,紓開口道。
“會然無恙的,我。”張天賜言語沉穩堅定,一如往昔。
琴聲沿著窗椽溢出絲絲縷縷,和著飛鳥的鳴聲分外悅耳,張天賜的目凝聚在遠方,隨著這飄然的琴聲一起消散在諾大的鄲陽城中。
郢王朝年。
年於亂離之中疾奔走,僅在史官們的筆案藏下蛛絲馬跡。《舊昭書》記載,昭開帝十年,昭王朝的國杵永遠地定格在時間的輪軸上,宣平侯裏琅承天意,順民心,大昭四年業,廢帝自立,定都鄲陽,國號為郢,年號天征。
時值,郢景帝裏琅的檄書筆落之際,鄲陽城外一隻斥堠已端坐於馬鞍之上,身披鎧甲,手刀劍,等待著暮色吞沒雲霞,直至長夜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