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安排每一個人在某一時刻降臨人世,卻沒有保證每一個人都平安順遂。
與城裏那些暑假到處旅遊、各種學習班、技能班的同學相比,胡桃的暑假要顯得單調很多。
高考過後,胡桃迎來了一個漫長的假期,她確實是這樣覺得的,因為這個假期讓她過得很煎熬。
她沒有一個讓她覺得幸福的家庭,爸爸懶惰又喜歡酗酒,每天中午十一點起床,晚上酗酒發酒瘋是他的日常。
她從來看不懂她的爸爸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懶,但該做的事情還是做,該供她讀書還是供,醉酒發瘋也從來不罵她,就抓著她媽媽罵。
她媽媽勤快但成不了事,每天很忙,忙到腳不沾地,但碌碌無為,生活從來沒有改變。
承受著爸爸各種謾罵,安安靜靜的活著。
媽媽總是告訴胡桃,等你出去了就好了,所以一定要努力讀書,一定要逃離這個家,逃離這樣沮喪的生活。
這個家真的沮喪到了極點,除了他爸爸這樣極品的人,還有一個年邁的奶奶。
奶奶年邁,但風流瀟灑,像抽煙喝酒這樣胡桃認為隻有男生才會做的事情,她奶奶做得那叫一個精通。
家裏兩個酒鬼,她爸爸和奶奶,她總認為這是遺傳的基因,所以兩母子才會如此相似,每天一斤白酒,從傍晚五六點開始,到晚上九點左右,基本隻剩一個空瓶子。
然後很多個夜晚就變成了熱鬧而雜亂的家。
她奶奶開始罵天罵地,罵那個出軌的爺爺。
對,她每天聽到最多的話就是她爺爺怎麼不好,怎麼壞,怎麼渣。
她爺爺在她的印象裏就是個十足的渣男。
生了孩子不管不顧,隻管自己吃飽,不管家裏孩子妻子的死活。
婚內出軌,最後直接帶著小三遠走高飛。
這樣的事情,她奶奶每天都要念叨一遍,似乎隻有罵了他無數遍,她奶奶才能解氣。
而在爸爸眼裏,媽媽做什麼都是錯的,不做也是錯的,即便是做頓飯,都能說上無數個是非。
她從來都想不明白她媽媽到底做錯了什麼,也想不明白她媽媽為什麼會忍受那麼多年而無動於衷。
她甚至鼓動過她媽媽離婚,但日子還在這樣繼續,沒有一點改變。
站在山頂上,她能看見山下的整個小村莊,太陽升得不高,還能看見未散開的霧氣。
而山的另一邊還是山,山的那邊還是山。
群山環繞,看不到盡頭,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她正穿梭在樹林裏,尋找被人砍倒的樹。
那些樹是剛剛長到一半的鬆樹,不粗,細長細長的一整根,她隻要全身出力,還是能扛起一整根。
這些都是用來建房子做材料的,叫椽子。
今天她的任務是把遍布一整個山頭的椽子全部運送到山腳車路邊。
當然,這些椽子不是她家的,是村裏一個大伯家砍好的,她已經談好價錢,把所有椽子運送到山腳,就給她兩百塊錢。
這兩百塊錢對於別人來說可能隻是一點點,但對於她來說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
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要去學校報道,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