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運轉的119公交車上,不論我坐著或站著,總能看到她的身影,我用目光跟著她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一會兒又擁上一撥兒人,擋住了她的身影。車子開走,像一條長龍,搖晃著,爬進擁擠的街。
我的小土狗再一次和她美麗的小母狗纏綿在一起的時候,我站在較高的位置上暗自歡喜。不過這種喜悅沒持續多久,我又一次聽到那個女子的怒喝聲。那怒喝顯然是針對我的。
“你不會有虐狗癖吧,你的狗為何沒有尾巴?”她歪著小腦袋,朝我瞅。
“它原本有尾巴,跟大狗咬仗時,讓大狗咬掉了!”我對她說,話語裏充斥著真誠。
她扭頭走掉,還向我很不友好地丟了句:“把你的醜狗看好,如果它讓我的小母狗懷孕了,我就饒不了它!”
她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我想即使每天能受到她一點小小的斥責,我心裏也會十分舒坦。
院子外,馬路對麵有一塊綠色的草地,草地邊還有些供附近居民活動的小設施,一架秋千上,總有人在上麵蕩來蕩去。
我又聽到了狗叫聲,似乎比剛才更近了。兩隻狗歡快地跑往一處如小丘般的坡,我看見她跟在狗身後兩三步的距離。看樣子,她隻願意讓兩隻狗在一起追逐嬉戲。
她的行為激發了我的勇敢。我悄悄地往她的門上貼下了我的電話。
之後的第二個星期六,她果然打了電話過來。一小時後我們便約會了。應該可以說是約會吧?我想不出其他更恰當的字眼。
這一次我有了收獲,知道了她的名字:阿環。在一個幼兒園裏當幼教;還知道她狗狗的名字:雨兒。是她在夜晚的雨地裏撿回來的。
我們在小道上踱步,偶爾隨意走進一家店裏買點零食,之後又繼續踱步,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但她似乎並不很在乎。我們隻談談彼此的生活或她所在的那家私家幼兒園的事,但盡是些片斷的話,沒什麼關聯性。我們絕口不提家庭,不提過去,像一對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青年,事實上,我們都過了小青年這個坎,正朝中年方向邁進。
我們幾乎每個星期都能碰上幾麵,或早上,或晚上。有時,她走在前頭,我緊跟在後麵,她的發型總是不斷變化。她說,孩子喜歡新鮮的、美的事物,她要用不斷變換的發型和不同形狀的發卡來滿足孩子的好奇心。阿環常會動手去撥弄發卡,時不時地將貼在前額的一縷頭發往腦後撥一下,她這麼一撥,讓我對她更有好感,更神往。我渴望走進她生活的心愈加迫切。
我多次想向她表白,讓她明白我的那點小心思,但由於羞赧,又一次次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我們都是不善於談情說愛的老男女。不過,這天,倒是她有點主動,我受到邀請,得以進她的出租屋。屋裏的擺設相當清爽,沒有絲毫淩亂的贅物。讓我有點慌亂,我搓著雙手,不安地站在亮光光的地板上,猥瑣而尷尬。
不停運轉的119公交車上,不論我坐著或站著,總能看到她的身影,我用目光跟著她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一會兒又擁上一撥兒人,擋住了她的身影。車子開走,像一條長龍,搖晃著,爬進擁擠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