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涼,少年跟著早行的馬車,聽著嘎嘎的鵝叫聲,已是再度進了那未央城中。
此時,其手鐲內那枚印章正靜靜的躺著,算是少年今晚一晚上的收獲。
過了兩條街來到家門處,剛剛踏上兩節門前的石階,那木門便“啪”的一聲被人從內部打開了,迎麵而來的是蘇昀那張分明英挺俊俏但表情卻依舊純真的麵孔。
見到白故的一瞬間,先是一下輕微的驚訝,隨即便是換上了幾分欣慰。
“不錯不錯,這麼早便回來了,說明任務完成的不錯,看來你的身手沒我想的那麼不堪嘛……”
話音剛落,那少女抽了抽鼻子,便大大咧咧的伸手想要拍拍白故的肩膀。
少年輕輕的一個側身,少女拍了個空,整個人踉蹌了一下,但飛速的穩住了身形。
好意被拒的少女正想對白故發火,卻看到了少年那溫潤的笑容,和其肩上的汙漬,這火兒便有些發不起來了。
白故對著蘇昀笑了笑,示意他去換身衣服。
隨後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緩緩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留下了那站在門口分明有一肚子話想說,卻被白故給拒絕了此時正憋的慌原地跳腳的少女。
小屋中,少年皺了皺眉頭,自己那擺了一桌的木雕,此刻有一小部分正七零八落地撒落在桌上地上。
感受了一下屋中空氣的流動,少年上前將跌落在地上的木雕拾起,一件一件重新擺回桌上。
單從那桌麵上一小部分的狼藉看去,好似是一個人形的木雕立足不穩摔倒了,這才引起了極為密集的陣型,一係列的反應。
將所有的目標重新擺好,少年坐在桌邊拿出書來。
似是在認真看書的樣子,實際上腦子裏卻思索的完全不是這個事兒。
昨夜之勢太過蹊蹺,自己雖然看透了其中一部分,但後續的發展卻是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的。
最恐怖的是,這整件事情都透露出一種被人安排好了的感覺,讓少年很不喜歡仿佛這種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操作的感覺,還有一種源自心底的恐懼慢慢發酵。
因為仔細思索,卻又察覺不到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好像隻是一個單純的氣運逆天傻小子出門撿寶貝的劇情。
思考了半天,並未得出什麼結論?少年搖搖頭歎了口氣。
自己的眼界目前為止還是太窄了些,也不知若是吸收了那枚印章中的元髓能否給自己目前的境地帶來些許變化。
沒了看書的心思,少年將其放回了骨鐲之中,此時院子中已然響起了紀氏兄弟起床做飯的聲響。
少年對著清晨的陽光,看著桌子上情態各異的木雕,卻陡然被自己前兩天雕刻的那個以蘇昀為模板的仙女像吸引。
前幾天放下時已然到了自己的技術所能達到的巔峰,但是此刻看來卻總感覺有些許別扭。
仿佛是那翅膀的刻畫少了兩道刀痕不夠靈動,還是那衣物的褶皺略顯僵硬,需要將其拓寬加深。
各式各樣的細節都有待提高。
思索了一下,大概是今天早晨看到的蘇昀表情尤其靈動,所以才給了自己這修改的靈感罷。
少年探手取過那木雕,右手腕一翻,也不知從哪裏掏出那鏽跡脫落一小半的刻刀,開始用心的刻畫。
不多時,少年房間的門卻突然被人大力推開,隨著震動而來的還有蘇昀那大大咧咧恨不得宣揚的整個城都知道的聲音:
“師弟,師弟!開飯啦!”
正在雕刻的少年被那一聲大吼驚得險些一刀戳在自己手腕上。抬頭看去,隻覺得那照進來的日光不算是十分柔和,反而有些晃眼,而其手上的木雕也第一時間躍入了蘇昀的眼簾。
哦……這麵孔,似是有些熟悉。
整個場麵似乎一下子靜止了,少年手中拿著那木雕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眼看著那原本蘇昀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逐漸浮起兩朵紅雲,白故隻感覺額前一滴冷汗劃過。
“呃……這不是……”
“下流!!!”
蘇昀“怒罵”兩聲,那臉都紅到了脖子,轉身將門“哐當”一聲大力甩上。這般粗暴,竟是將那房梁上的灰塵都震下來幾分。
少年此刻卻是哭笑不得,聽著那蘇昀刻意跺腳的啪嗒啪嗒聲愈來愈遠,然後又一聲大力關門的聲響傳出,少年這才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將那還未刻完的雕像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思考了一下,少年又將雕像拿起,重新放到了一個原先屋主人放首飾的盒子裏。
小心翼翼的將盒子蓋上,少年這才舒了一口氣。
看人家身子在先,又是雕刻人家全身像在後,自己該怎麼跟她解釋這一切隻是一個靈感迸發的巧合呢?
好像怎麼解釋都像是一個流氓在為自己辯解一般。
少年撓了撓頭,隻感覺以後的日子可能要更加頭痛了。
果不其然,在早上吃飯的時候,蘇昀見白故前來,隻是冷哼了一聲,並未像之前那般友好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