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昀醒來的時候,已是被那過於強烈的陽光刺傷了眼睛,從小生長在光線昏暗的地方一直到現在的蘇昀被那窗戶口投進來的正午陽光給刺的有些發蒙,即使閉上了眼,也依舊感覺世界是明晃晃亮堂堂的一片火紅。
然而禍不單行,下一刻,肩膀和後背上的傷勢傳來的痛感讓蘇昀忍不住低低呻吟出聲,那牆壁中的碎石宛如飛刀一般打在了肉裏,雖然逃亡的路上自己已經憑借肌肉給擠出不少體型較小的,但背後傷勢實在太多且細密,最痛苦的便是其中有幾粒還飛進了之前還未養好的傷疤中。
因為背後和肩膀皆有傷勢,而且大多在右手一邊,所以蘇昀是側躺著的。
這麼長時間過去,壓在底下的那根左臂有些發麻,嚐試著動彈了一下之後,蘇昀才發覺自己身上還蓋著一層薄薄的東西。
顧不上雙眼被陽光刺得流淚,蘇昀猛地睜開眼睛低頭看去,那覆蓋在自己身上的不過是一床厚實的棉被,而自己身上的衣物除了那麵巾被人摘掉以外,其餘的倒是一動沒動。
眯著眼睛稍微環顧了一下四周,蘇昀便將蓋在身上的棉被扯了上來罩住腦袋,感受周遭環境一下變得灰暗,少女這才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感覺活過來不少。
稍稍停頓了一下,這才咬著牙翻了個身,忍受著肩膀與後背上的密密麻麻的痛楚,蘇昀感覺到自己的衣物被鮮血粘連在傷口上,這一下貿然翻身又將那愈合的傷口扯開了不少,後背一下子又濕潤了。
但是此時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蘇昀從被子空隙中露出一隻眼睛,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
幹淨整潔,但是一些不常用的家具上有一些積灰,床鋪都是按照兩三人置辦的,一些簡單的物品在屋中陳列的井井有條。雖不說大富大貴,但也並非貧農所能負擔得起。
此地不像晉央王府。
就在那蘇昀露出一隻眼睛打量四周的時候,正要出門的紀羚從窗口裏看到了那在床上緩緩的移動自己角度的一大團被子,當下便轉身叩響了白故的房門。
少年打開大門,微微後退半步將紀羚迎進去,那麻杆兒卻是微微搖了搖頭,眼珠子一瞟那蘇昀所在的客房,俯身在白故耳邊輕輕道:
“老爺,他醒了,看其反應……不似常人。”
白故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心中有數。”
紀羚聞言也是點了點頭,毫無拖泥帶水的帶著自己那才剛剛吃過了午飯便又喊餓的哥哥走出了院門,其懷中揣著白故給他交房租剩下的一小袋銀錢,有了底金,自然心頭火熱的準備出去大展一番拳腳。
至於紀鴿,紀羚隻是他不想讓他在家中一個人待著再無故招惹了白故。如今白故的身份已然不再是哪天在路上碰見的肥羊那般簡單,以防萬一,還是將紀鴿放在身邊安心些。
眼看著那紀氏兄弟二人走出院門,少年轉身走到桌邊,拿起了一把略有些鏽跡的小刻刀與其旁邊的已經初顯輪廓的木雕,吹去其上麵覆蓋的木屑之後將其放在後腰之處。
確認了一下自己的黑袍兜帽皆是無誤,少年邁步出門,思索了一下,還是去了趟廚房,將一盤子還微微冒著熱氣兒的飯菜端在手中,這才往那昨夜襲擊她的少女睡的房間去了。
自那紀羚路過門前報告白故一直到少年帶著飯菜緩步而來,蘇昀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其敏銳的聽力還是將一切都準確的額收入耳中,尤其是紀羚那聲心悅誠服的“老爺”,以及白故那稍顯年輕的嗓音,更讓蘇昀確定了昨夜將自己打暈的必然是後麵那個應聲的角色。
所以自打白故腳步聲傳來,蘇昀已是小心的從自己的靴子側麵中抽出了三根表麵塗黑的銀針,打定主意若是這所謂的老爺對自己心懷不軌,哪怕拚著身死,也要給這所謂的老爺身上捅出幾個窟窿來。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自小到大從未離身的的那把匕首,如今怕是掌握在白故的手中,若是想拿回怕是有些不太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