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燕京多了一絲燥熱。
路行遠喊潘才把風扇插上後,繼續聽麵前的人侃侃而談。
“山區不比城裏,又窮又亂,有一回從縣裏回村,剛翻過山頭,你猜怎麼著?三個人拿著刀要搶我。你想,我好歹也是部隊鍛煉過的,怎麼能束手就擒做沒卵蛋的慫貨,就憑一根這麼粗的棍子,我硬生生把這三人給打跑了。”
“那你挺厲害的。”路行遠笑著捧場。
麵前的人是不是真這麼勇武,他不清楚。
但有所求是肯定的。
大概就是手裏錢不多,又想把僅有的錢多換些電視彩膜,好帶回老家去掙一筆。
所以才和他閑扯個不停。
“大哥,您到底有事沒有,沒事的話,我得去一趟別的店裏。”
眼看著就是晌午,路行遠便用去另一家店的借口,催促麵前的人有事說事。
不過,這話也不算假話。
知春路上的兩個大通鋪門麵,確實全開起了電器維修店。
另一個分店由趙國章、王兵、陳美蓉三人駐守,他則帶著三個學徒占著最早開的這家總店。
“有事,有事,路老板,我就想問問你們店裏的電視機彩膜能不能便宜點,一塊錢一張的價格太高了。”
路行遠問道:“你要買多少?多的話,可以便宜一些。”
“一兩萬張吧,我帶回老家省賣。”
“看走眼了,沒想還是個土豪。”
路行遠腹誹了句後,欣然點頭:“八毛吧,聽你口音像吉省那邊來的,我有個同學,家也是那邊的,就給你便宜兩毛。”
“哎呦,謝了謝了。”
帶著人去另一家店點好貨,又給送到公交站,路行遠拿著錢回了店裏。
零零整整的一萬六千塊錢讓路行遠數了好一會。
麵對他的這份賺錢本事,趙國章幾人是早沒了脾氣。
維修店日收幾百,他們還能考慮考慮自己是否有能力做到。
但僅憑一個眼光,就能成千上萬的摟錢,他們是想也不敢想的。
趙國章幾人心裏對路行遠賺錢本事高山仰止的時候,卻不知路行遠的心裏是那麼的淡然。
兩年了,才賺了小一百萬塊錢有啥好嘚瑟的。
也就是他為人謹慎,不然不至於才賺這麼點。
這不是他吹牛,而是事實。
同心維修店搬到知春路上的這兩月,生意特好。
於是引來了好幾撥想在兩家店裏擺上些家用電器的老板。
東西他拆開看過,不是水貨,國營廠出來的真品貨。
甚至不乏從花城那邊過來的冰箱、洗衣機,但他沒敢幹,把幾撥人全給拒了。
說他膽子小,路行遠承認。
國家傾全力保生產,平物價的特殊的時候,他真不想為了點錢讓麻煩找上門。
“我回家一趟,你們想吃什麼,我來的時候買些帶過來。”
賣了兩萬張彩膜,加上兩個月的維修費,手裏一下有了兩萬多塊錢,路行遠便想送一些回家。
趙國章開口道:“你回去吧,等會我們自己隨便整點吃的。”
別人要給他省錢,路行遠自然不會多說,跨上摩托就走了。
風馳電掣到了鴉兒胡同,整條胡同裏滿是人,烏壓壓的一大片,摩托車都過不去。
路行遠下車一問,才知道為了迎接90年燕京亞運會,要拆掉、修繕鴉兒胡同裏的一部分違章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