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不得不繼續下去。
那個人,曾經是他的全部,從12歲守護至今的人,現在結婚了。
而他就隻能站在那裏,無能無力。卻又深刻而清醒的知道最後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隻有他江南。
夏青橙站在紅毯的另一頭,安靜地等待,微笑在看到那個人的一秒停止。
始作俑者在一旁無良的笑,“我隻是名義上的女方家長,要是他親手把這他心尖上的人送到你手上,還怕誰不承認你們的關係。”
“那我還要好好感謝你!”夏青橙咬牙切齒,“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唉,兄弟,唉唉你踩我幹嘛。”
“我真是,迫不及待等著你結婚那天。”他並沒有注意到連暻的沉默像是冰冷荒原裏寂靜的回聲。
空曠而渺遠。
此刻被稱為主角的並不是他們倆。在地毯的另一頭,另一個男人看著站在陰影中的女人伸出手,指節修長,泛著溫潤的光澤。
也許就在數小時之前,這雙手剛剛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流連,變化出各種動作,也會讓別人發出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聲音。
而現在,他向程薔薇伸出手。
也就在不久之前,她會覺得這是世界上的一雙,最溫暖,最令人懷念的手,十指相扣的溫度,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那樣洋溢在臉上的笑容,讓江南產生類似於一種他才是新郎的錯覺。
程薔薇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那樣的表情從來沒有靜止。
或者就像男人的內心一樣,翻滾著,絞痛著,不能平息。
此刻不能平息的還有另一個人,連暻拉著欲往前走的夏青橙,“就算對自己沒信心,你也要對薔薇有點信心!”
王若安坐在賓客席,微微搖頭的歎息的幅度,她是這個局裏最清醒不過的人,卻仍是逃不過情愛這兩次字。
愛人,害人。多了一個聲母的區別,就毀掉了全世界般的遺憾。
“為什麼?”
“為什麼?”薔薇沒有放慢速度,“為什麼跟別人結婚?”
“是。”江南握著她的手又重了些,而被握著的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一絲的鬆動。她就像是淡定在那邊,不驕不躁,不驚不喜,不偏不倚。
哀默大於心死。她們說那種無法形容的巨大的失望之後,就在沒有任何痛苦了。
果真是這樣。
“找一個愛我碰巧我也喜歡的人一起生活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薔薇打斷他要說的話,“你不是。”
或者你曾經是過,但是現在不是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跟你互相猜心到這麼久,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從前就想,相夫教子當個賢妻良母也很好,可是你卻拿走了我的孩子。天知道我那時候還呆呆傻傻的以為那意外。連暻瞞著我不讓我難過,可是他不知道我早就看到了那些錄像。”
“後來我安慰自己,那隻不過是你一時鬼迷心竅。但我遇到了林恩,其實我早就知道上天不會讓你無緣無故的遇到一個人,她總會或多或少在生命中留下痕跡。托她的福,很多年前在法國南部那個城堡似的地方,你做得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嗬,那時候她才多大,不過是個孩子你都能找到樂趣。”
江南臉色蒼白,“你……你都知道了。”
“忘了問你,日本之行有趣嗎?我可是觀摩了不少live,要怪就怪你們做就做,為什麼偏偏要把連接網絡呢?”
“不是的。”江南張張嘴,卻無從解釋,那場關於程薔薇的賭約,始終都忽略了當時人的意願,而現在要怎麼去辯白都顯得多餘。
“我不想再見到你。”程薔薇褪去被他抓著手的手套,扔到地上,“所以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會連我父母的,還有我爺爺的,一起算上。”
白色的婚禮手套,印著紅色地毯,應和著千瘡百孔的心。
江南踉蹌退後一步。
時間可以改變一些東西,有些記憶會變淡,有些人的模樣會改變,有些建築會翻新。
可是時間也改變不了的東西,是那些發生過的事情,那些受過的傷害,不管當初多麼蓄意隱瞞,最後還是會破土而出,從結痂的疤痕上滲出的血痕。
那些是深深的,不能被磨滅的。
那些是你造的孽,所以你必須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