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鍾,美國某知名大學的實驗室依然燈火通明如白晝一般,李思遠已經堅守在這裏快24小時了。實驗到了關鍵時刻,他不敢令自己放鬆絲毫,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儀器上的數字。連續不斷的熬夜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疲憊,順手拿起手邊的一本書敲敲腦袋,讓自己稍微精神些。然而上下眼皮的感情卻從未如此濃烈過,像久別重逢的情人,擁抱是唯一的選擇。
實驗結果終於出來了,在理論的範圍內,絲毫不差。巨大的喜悅衝淡了他的困意,他打開筆記本電腦,將實驗結果和過程數據輸入正在準備的paper中,整個過程從頭到尾一氣嗬成。這是他和導師聯合署名發表的文章,導師是個很嚴謹的美國人,對他的博士生要求都很高,能從他手下畢業的博士生多年來未超過兩位數。李思遠深知這片paper的重要性,又從頭到位檢查了一遍,確保無誤後將文件發給導師審閱。
此時困意再次來襲,他揉揉眼睛,已經快淩晨三點了,這個狀態開車回公寓不太安全,前段時間這一帶又發生過槍擊案件。雖然他理想的狀態是回去洗個澡再美美的睡一覺,但是考慮到安全問題,最終還是決定先在實驗室湊合一下,等天亮再出發。他摘掉自己的金絲邊框眼睛,順手拉過兩張椅子拚成一個簡易床,就躺在上麵沉沉的睡去。
在夢裏,導師很認可他的paper,囑咐他盡快準備答辯事宜,學校伸出了橄欖枝,希望他畢業可以留校任教,還可以根據他的要求配置一定的實驗經費。然而虛幻的東西總是瞬間即逝,美夢並未持續太久,一陣電話聲將他驚醒,來電顯示備注是“母親大人”。
“媽,怎麼了?”他拿起手機,眼睛都沒睜開,剛剛的美夢意猶未盡,他還想再享受一會兒。
申城,某五星級酒店VIP接待室裏,李夫人穿著精致的黑色晚禮服坐在沙發上。房間的空調開到23度,讓她感覺有些冷,她從包裏拿出一個黃色的絲巾披在肩上,黑色的波浪卷長發打理的明亮又有光澤,有一種二十世紀大上海的名媛範兒。
抬頭看看牆上的手表,離慶功宴開始還有半小時,她走到梳妝台前,仔細檢查今天的妝容,雍容華貴、溫文爾雅。一切準備就緒,她打開手機翻到兒子的電話號碼,遲疑了幾秒鍾後,撥出電話。
“兒子,今天是你爸爸的大日子,怎麼也沒見你打電話過來呀?”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是跟小朋友說話一般。
“媽,現在是淩晨四點鍾,我三點鍾才做完實驗。”李思遠頭腦昏沉,隱約還有一絲起床氣,被人從熟睡中叫醒是很難受的,更何況他還在一個美夢的幻境中。
李夫人這才想起美國和申城是有時差的,她用手指繞了繞披肩,每當緊張或抱歉時,她都會重複這個動作。
“今天是你爸爸舉辦慶功宴的日子,他創業五年,沒日沒夜,熬了這麼久,終於有點起色了,不管今天有多少人來祝賀,他心裏最想要的祝福肯定是來自於你的,你是他最在乎的人啊。”李夫人說的很投入,全然不顧另一頭哈欠連篇的李思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