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些複雜地望了床上昏迷幾天的人一眼,美眸垂下。
將敷在萬俟晨風胸膛上的藥泥揭開,發現他胸前的瘀血已經散去大半,內傷好了不少,仰若當下放心了不少。
這幾天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他,她根本無法詢問莊內人關於萬俟晨風內傷的情況。
當時將猝然倒地的他送到床上,她伸手為他診治時卻赫然發現,他在受陳少歆一掌之前受過很重的內傷,在根本未曾調理身體的情況下,再硬生生受陳少歆那重重的一掌,若不是他內功深厚,有循循不息的真氣護體,再加上本身根基極佳,換作一般人,恐怕早已斃命。
神色一整,又看了他一眼,她起身朝外走去。
撫著心口,她說不出那種沉甸甸的感覺為何。
在聽完鵲兒娓娓道來的一切,又聽石鷹意有所指地提起登飄緲峰一事,她幾乎無意識地來到寢樓的庭園,聞著風中傳來的陣陣藥香,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但那種壓著一塊大石的感覺卻揮之不去,忍不住掏出了從不離身的玉珮,細細端詳。
是她一直誤會了他嗎?但莫瑤大婚前一晚他痛憤揮劍又是為何?幾日前當陳少歆假意挾持她來時,那時他和莫瑤旁若無人的對視又當做何解釋?
一個多月前,她認定他心中另有所愛,所以走得那樣瀟灑,而且心中無怨無恨。爾今,事實好像並不是她之前所認定,這一次,她還能走開嗎?需要走開嗎?
“不要懷疑你在他心中所占的份量。”
愕然回首,正是司徒狂陽。
他正一臉深意地看著她,對於她心中的疑慮很是了然。
剛聽她在詢問她離莊後發生的事,他心下就明了幾分,又見她一臉無法置信地茫然在這佇立許久,終究還是覺得有些必要跟她談一下。
“司徒大哥。”仰若回頭輕扯唇角,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幽幽望著前方的拱門,其實他進來他們的寢樓於禮有些不合。
“其實……我從不認為他愛瑤兒。”他望著她,看著她驚訝地抬眼,才又繼續道:“那時伯父跟伯母對婚事逼得很緊,讓他心煩,所以往我那跑得勤。他其實隻是純粹想反抗父母吧,所以瑤兒對他不加遮掩的情意就成了一個可以公然反抗父母的借口。他自己或許不知,我卻看得很清楚,他看著瑤兒的眼神從來沒有一絲火花,也幾乎不曾為她情緒波動過。像那天,你涉險時,那種不顧一切的眼神,心痛的眼神,一一隻為你有過。”
收起嬉皮笑臉,一臉嚴肅的司徒狂陽,再加上那出口句句叫她錯愕的話,仰若一時間呆了。
輕輕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竟笑得充滿自嘲。“其實不是你不好而反抗婚事,隻是不願再受束縛,為了反抗而反抗!”
“假如當初他一開始就見到了你,就不會有今日這麼多的恩怨糾葛了。”他拍了拍她細弱的肩,便笑著離去。
他知道她會明白的。
瞪著司徒狂陽遠去的背影,仰若怔忡半晌,幽幽苦笑回頭。不意卻撞入一具既熟悉又陌生的懷抱。
訝然抬眼,跌進他多情的墨黑幽潭裏。
他醒了?
又在這邊站了多久?
溫柔地與他對望著,纖手輕撫上他瘦了些的雙頰。
“你……”何時醒了?
剛發出“你”字,其餘的話便被他俯下的唇吞噬。
久未溫習的親密,卻有種本應如此的歸屬感。
她沒有反對他的相濡以沫,櫻唇輕啟,丁香小舌熱情與他共舞。
太久了!他們之間太久沒有這樣放開心真正接納彼此了!其實是她,是她拒絕相信他,所以不再接受他的任何親密。孩子隻是一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好怕他們的親密隻是因為心靈的背馳,而刻意地為之。
她閉眸感受他給予的吻,在這一刻,她真正的從心裏感受到他想傳達的一切:他愛她甚深!
這就夠了!她從來要的也隻是兩情相悅,以前以為他和莫瑤兩情相悅,所以她不屑自己卡在中間成為他倆的絆腳石,便走開了!但是現在,知道他要的是她,她便不會再退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