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
那一年,七月的天氣,太陽很毒,曬得人的汗珠直往下淌。
展府的少爺十歲的生辰便是在今日開始的,展老爺特意給自己疼愛的兒子辦了場流水宴,畢竟是老來得子,自然十分寵得,而且這個兒子還生的極為俊俏,讓他的臉上的笑容頓時又耀眼了幾分。
杜老爺與展老爺是忘年之友,帶著他的兒子杜十文來給展府的少爺過生日。年已十五歲的杜十文滿臉的不情不願,一個小屁孩過生日,至於重視的非得帶他來竄門送賀禮不成。然而,當展老爺對著正在吃糖人的展競成招手喚他過來時。杜十文隻覺得眼前的小壽星比天上的太陽還要毒辣,直勾勾的辣進了他的心裏,鑽進了他的眼裏。讓他舍不得移開自己的眼睛。
杜老爺看著自家兒子木訥的樣子,哈哈笑著,自以為十分懂孩子心性的笑道:“我就說,把孩子們帶一起,很快就能玩成一片的,看看,畢竟是男孩子吧。”
杜老爺的話讓杜十文的臉不由得一紅,連帶著耳後根都掃到了,他哪裏會知道,十五歲少年一顆懷春的心就這樣被眼前這個隻有十歲的娃娃給撩撥起來了。
展競成笑得無害的從身後拿出另一個糖人,是個豬八戒的造型,舉到杜十文的麵前,甜甜的喊道:“哥哥,給你吃。”
後來,展競成說了,早知道從給你糖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開始對我有非分之想了,我不但不給你糖人,我還要咬你。讓你胡思亂想。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杜十文果然如杜老爺所說的那般,和展競成很快的打成了一片,並且對他是極其照顧,而自展家少爺生日宴結束之後,杜十文還是會每天準時報道來找展競成,好玩的,好吃的,都會給展競成帶上一些。樂得展競成天天都盼著杜十文的到來。
可惜,好景不長,杜老爺家要舉家遷往京城了,為的是杜十文的科舉考試,那一年,杜十文十八歲,展競成十三歲。
眼瞅著出落的越發好看的展競成,杜十文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離開,而此時的展競成知道了杜十文要去京城的消息,也是哭了好幾天舍不得。那紅紅的眼睛看在杜十文的眼裏簡直就是一個迷惑犯罪的致命點。
於是,杜十文再也不壓抑自己心中的那抹衝動了,抱著展競成就是一陣惡吻,又是親眼睛,又是親嘴巴,嚇得展競成一把推開了吻得幾乎有些忘我的杜十文。
那一刻,展競成才終於明白了,自己心裏的舍不得,那是因為舍不得一個玩伴,哥哥,以及好吃的,好玩的,被人保護的感覺。而不是像杜十文那樣,舍不得他,是因為愛他。
展競成幹嘔了兩下,扔掉手裏的零嘴,指著門道:“滾,你給我滾出去,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你。”
杜十文的眼裏是無盡的幽怨,但是隨即笑了起來道:“待我功成名就,我就回來娶你。”
說完,也不等展競成那暴跳的聲音回複他,杜十文已經大步流星的出了展府,而展競成暴吼出來的那句話卻是:老子是男的,男的。
從杜家舉家離開那一日起,展競成便性情大變了,再也不是乖乖的等著保護的孩子,而是要成為能夠自己保護自己的人。因此,展老爺給他請了武師教他練武,可惜,展少爺可能是老來子的緣故,展老夫人見不得自己的兒子受累,愣是讓武師蒙混過關式的教兩手。
日子一天天混過去了,當展競成覺得自己已經學了武師的一身好武功的時候,卻在外麵被混混們打得鼻青臉腫的回來時,開除了武師,還把自己關在了房裏。
展老夫人擔心展競成在屋裏悶出病來,於是決定教些展競成哪怕待在屋子裏也不會憋出病來的手藝,比如畫畫,比如刺繡針線活。
展競成畢竟是個孝順的孩子,看著自己的娘親一把年紀還整天擔心著自己,便老老實實的跟著學,盡管非常清楚,針線刺繡的活是女孩子家學的,他也不排斥,而且還學得十分認真。盡得展老夫人真傳,笑得展老夫人的皺紋都少了。
於是,展競成十五歲這一年,一副大好河山的畫作和刺繡在烏水鎮出名了。這一年,杜十文二十歲,科舉考試連連落第,杜老爺心灰意冷,決定讓他棄考從商。
而這一年,展競成命中注定的娘子卻還在一劍門裏頂著碗水蹲馬步。蕭曉看著頭上四平八穩的水,咧嘴笑了起來,卻被一旁的師父看在了眼裏,批評道:“小小進步就得意忘形,蕭曉啊,你是我一劍門的大弟子啊,將來師父是要你來接這個掌門的,你得給師弟師妹們樹立好榜樣知道嗎?”師父的一席話,蕭曉聽進了耳裏,記在了心裏,終於養成了練武功再也不笑的習慣,而漸漸的,連平時的笑容都被吞沒了。嚇得一幫師妹師弟們都不敢與她太親近,無形中已經將她與師父放在了一塊。
蕭曉的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因此,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叼著饅頭,吃著青菜看著師妹師弟們玩耍,日積月累的,哪怕勤於習武,她還是吃成了一個蕭胖子。當然,這還是與她的身高有關,相比師妹們,她大概比她們高出了兩三寸。
師父搖搖頭,看著蕭曉壯實的模樣,雖說是在長身體的時候,也不至於胖成這個樣子啊,瞅瞅,雙下巴,瞅瞅大圓臉。師父搖頭歎氣,想來是一劍門夥食太好給慣的,於是,對著已然出師的蕭曉吩咐道:“為師似你這般大的時候已經接管一劍門了,當然那是因為為師聰明。現在,也是你到時候下山曆練曆練,為師給你三年的時間,每年你都得回一劍門,告訴為師你學到了什麼,曆練到了什麼。”
蕭曉乖乖的點點頭,正當她包袱款款準備在師弟師妹們淚水漣漣中下山了,師父又發話了:“記住一劍門的門規:忌吃喝玩樂,大開殺戒,忌酒葷。”蕭曉嘴角微抽,心裏默念著,這不是給師弟規定的門規嗎?
知道蕭曉在想什麼,師父輕咳了兩聲道:“蕭曉,你是一劍門未來的掌門人呀,所有的門規都是用來約束掌門人的,這樣掌門人才能更好的約束自己的徒弟。”原來當掌門人這麼不容易啊!蕭曉微笑著點點頭,揮別了師父和眾師弟師妹們,瀟灑下山了。
這一年,蕭曉十七歲!展競成二十歲!杜十文二十五歲!
盼望著,盼望著,展競成已經二十歲了,六十來歲的展老爺和展老夫人開始尋思著該給兒子娶一個媳婦,說一門好親事,這樣,等到他們含笑九泉的時候,也不用擔心展競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上了。
於是,烏水鎮最熱鬧的就是給展競成選媳婦了,展府的門檻也被來來往往的媒婆快踏平了,看著手裏一張張姑娘水靈靈的畫像,展老夫人眼角眉梢都笑開了:“這個不錯,那個也不錯”,嘴裏念念叨叨著,就見回府的兒子正朝著自己走來。展老爺開口喚道:“兒啊,過來,看看爹娘給你選的媳婦。”
展競成的眉頭微微有些不快的攏了起來,原本想在家清靜清靜,卻總是被爹娘差人叫去看姑娘畫像,想著出去走走吧,更是被當街的姑娘媒婆圍得喘不過氣來。想著大街比不上家裏好,展競成隻得又回府,隻是剛回府就又被展老爺叫著去看姑娘的畫像。終身大事,真的是很頭大的事啊!
展老爺說媒婆送來的姑娘畫像都不錯,而且不少還是有錢員外家的女兒,想要聽聽展競成自己的意思,因此,展老爺曬一個畫像,展競成就說好,很好,非常好。到最後畫像都看完了,展老爺問他哪個好,展競成則回答都好。聽得展老爺有些犯難了。兒子說都好,總不能一股腦兒的全娶了吧,而且,哪怕他想給兒子娶回來,也不見得女方家會同意啊。萬一都過門了,大小順序怎麼排。
展老夫人深知自己的兒子是在忽悠老爹,於是耐著性子的拉著展競成的手,慈愛的說道:“兒啊,爹娘給你選媳婦,是為了將來我們不在的時候有人照顧你,可是若是選媳婦讓你這麼不痛快,那我們就不給你選了。”展老夫人打出了煽情牌,展競成看著那厚厚一摞的畫冊,知道那裏麵的女子背景是哪個都得罪不起的。
於是,展競成點頭同意道:“不過是娶個女子成親罷了,何必這麼麻煩,緣分是天注定的,不如就讓兒子拋繡球選妻吧。”
拋繡球選妻,想法多麼的非同尋常,驚世駭俗啊!然而,展家二老卻同意了。
因此,展家少爺要擇日拋繡球選妻的消息在烏水鎮傳的是沸沸揚揚,有錢有勢家的人則是事先雇好了高手,準備在展少爺扔繡球那天替自家的女兒搶到繡球。心裏想要嫁給展少爺的姑娘們則是天天往觀音廟跑,求自己能夠得到展少爺的繡球。
然而,擇日拋繡球一事,卻是遲遲沒有定下來是哪日。展老爺眯著眼睛看著黃曆,看看三日後,十五,忌嫁娶,不行不行。想不到選個日子自家老爹也要費上這麼半天的精力,展競成拿過黃曆,對著展老爺子道:“爹,別看了,就三日後,你放話出去吧。”
“可是十五是忌嫁娶的。”展老爺子心急道。
展競成笑了,將黃曆放回老爹的手中,道:“爹,不管是忌嫁娶,還是宜嫁娶,你兒子拋繡球那天都不會順利的。”看著聳聳肩一點也不介意這些忌諱的展競成。展老爺子心裏暗想著,也對,兒子長得這般傾城之貌,拋繡球那天還是保證繡樓別被踩塌了為好。
定好了日子,展老爺便開始一門心思的差人去把繡樓給修繕修繕,三日後拋繡球,時間足以。
終於知道展家少爺將在三日後拋繡球選妻了,所有家中有閨女的大戶人家均是翹首以盼,而遠在京城的杜十文聽到了這個消息,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騎著千裏馬往烏水鎮趕。等了這麼多年,他杜十文都不曾娶妻生子,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娶妻生子。他是他的。
“駕——”一聲嚎叫,千裏馬的蹄子撒得更歡了。
天氣燥熱,人心躁動。展競成躺在竹榻上,任由身邊的小跟班畫筆給自己扇風,那完全敞開裸露的胸膛,再配上那絕美的容顏,哦,還有少爺那一到夏天就會在晚上變色的頭發,真的是好看極了。畫筆的眼裏滿是驚訝,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口水正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展競成翻個身,便看到了畫筆嘴角的口水,嫌棄的踹上一腳道:“給老子把口水擦幹淨了再進來。”說著,拿過自己枕邊的扇子,呼哧呼哧的自己一個勁的猛扇。
離拋繡球之日還有兩日,烏水鎮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展競成帶著他的小霸王隊伍又開始了常規的巡視,看看有沒有什麼小混混又在欺負賣花的小女孩,或者是賣雞蛋的老婆婆,抑或是賣水果的小攤販。
路過賭坊的時候,展競成適時的停住了腳步,賭坊就和女肆一樣,人蛇混雜,是他最不願意去的地方,因此,他習慣性的停住腳步,取出帕子捂著嘴,看了一眼便準備離去。隻是,他才剛準備抬腳走的時候,卻被賭坊裏推出來的瘦骨嶙峋的男子撞倒了。小霸王裏的混混周青趕忙扶住展競成,嗬斥道:“眼睛瞎了,沒看到展少爺在這。”這個周青正是當年揍得展競成開除武師,把自己關在門裏的小混混,如今被展競成收編了。
賭坊的簾子掀開了,就見一臉橫肉的男子走到展競成的身邊道:“喲,展少爺,對不住,對不住,不知道展少爺在這裏,要不進去玩兩把,我請客。”
展競成用手絹擋住自己的口鼻,這個一臉橫肉的男子有著很嚴重的口氣,熏得他著實難受,再看那微微泛黃的牙齒,著實很倒胃口。看到這,展競成擺擺手道:“無礙!”便打算走,卻被地上瘦骨嶙峋的男子抱住了腳踝,哭著央求道:“展少爺,展少爺,行行好,救救我家娘子。”
一臉橫肉的男子走了過來,一把踹開了抱著展競成腳踝的瘦骨嶙峋的男子,厲聲喝道:“不長眼的東西,展少爺也是你能碰的。”說著,趕忙腆著笑給展競成清道。然而,比起橫肉男子的口氣,展競成似乎更能接受被那瘦骨嶙峋的男子弄髒了的褲腳。
“你們這些惡霸,騙了我的娘子,騙了我的娘子啊!”
看著地上痛不欲生的男子,展競成一時不想走了。難得多管閑事的範圍擴張到了賭坊。
“他怎麼了。”展競成開口問道。
橫肉男子哈著笑回道:“輸了不認賬,拿他娘子抵賬,現在又要賴賬,這種人,賭坊裏一天都有好幾十個。”
展競成哦了一聲,卻聽地上痛不欲生的男子怒氣衝衝的說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小生隻是借錢上京赴考,何時賭錢輸了娘子。”
一聽地上一臉痛苦表情的男子還是個讀書人,展競成不由得來了興趣,赴考啊,好像那個叫杜十文的人也一直在考,不過一直都沒考上罷了。展競成嘴角一咧,抬頭對著橫肉男子說道:“借了多少錢,我替他還了。”
橫肉男子一愣,那秀才的娘子長得十分標致,陸老爺子早就看上了,怎麼可能說用錢還了就了事呢。眼珠子一轉,橫肉那麼一擠,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展競成道:“展少爺,這種事情太多了,展少爺幫了這個幫不了那個,何必公雞的心操起下蛋的心呢。”
聽出了橫肉男子話中的意思,展競成對著身邊的周青招招手吩咐了幾句,然後便見展競成身後的其他混混扶起了地上的秀才。橫肉男子見眼前這副架勢,堆著的笑容瞬間隱沒了。說話也不似之前那麼客氣:“看來展少爺是非要管這閑事了。”
展競成眼皮微抬,嘴角一揚,漫不經心的說道:“嗯,能管一件少一件。”
眼瞅著麵前的展少爺是鐵了心要管麵前的閑事了,橫肉男子聲音一揚,喝道:“來人啊,拿上家夥,給我出來。”不一會兒,便見三五個大漢光著膀子,拿著棍子站成一排。
橫肉男子的聲音又轉向展競成道:“展少爺,這棍棒無眼,過兩日您可是要成親的人,若是不一小心打殘了,破了相了,可別說我老六子沒提醒你。”
展競成自知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唬人可以,打人是絕對有問題,因此非常明智的讓周青擋在了自己的麵前。也不知道這幫大漢幾天沒洗澡了,一股子的汗臭味夾雜著狐臭味。讓展競成頓時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拍了拍周青的肩膀,細聲吩咐道:“打傷了我賠。”
周青聽罷,便將展競成護到了一邊,生怕一會打起架來,沒顧上哪裏飛來的木棍拳腳什麼的傷著他。
見雙方真的要打起來了,圍觀的百姓紛紛躲到了安全的範圍,觀賞著這幕打架的場景。蕭曉站在人群裏看了有好一會兒了,見周青身手不錯,幾個大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便撇撇嘴繼續坐回去吃自己的清爽龜苓膏。待吃完準備付錢時,卻發現自己的包袱裏竟然沒有錢包,而且,這個包袱也不是自己的包袱,裏麵裝著的全是男裝,男裝啊。
此時,一劍門裏,小師妹林俏一臉惶恐不安的拿著大師姐的包袱火急火燎的向著師父的房間跑去,大聲叫著:“師父,不好了,不好了。大師姐忘了帶包袱了。”
怎麼可能,那天明明是她這個做師父的親手給她拿的包袱,掌門師父撇撇嘴,端起掌門的架子,道:“慌慌張張的樣子,哪裏有我一劍門的形象。”
“可是,大師姐忘了帶包袱啊!”小師妹林俏最是和蕭曉感情好,緩了口氣,打開自己手裏的包袱,似乎就是為了證明給掌門師父看看,大師姐真的沒有拿包袱,沒拿也就算了,關鍵是錢袋都在這個包袱裏,大師姐那麼能吃,沒有銀子買口糧,她豈不是要餓死。
掌門師父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心裏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但是作為掌門師父,她必須鎮定泰然:“沒事,隻是帶錯包袱,想來那個包袱裏也是有銀子的。”
林俏扁著嘴,大有泫然欲哭的表情,揭露真相道:“那個包袱裏一毛錢都沒有,而且還是我給師哥宴之做的衣服。”
掌門師父險險的有些坐不住了,這麼說還是她拿錯了包袱?腦海裏想著自己的大徒弟下山曆練會被活活餓死的場景,她猛的甩甩頭,若是她的徒弟那麼輕易被餓死,那就說明蕭曉根本沒有能力做一劍門第三十六代掌門人。於是,她又重新調整了呼吸對著林俏道:“放心吧,你大師姐會活著回來的。”
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將木棍甩了出來,直直的打在了她的桌上,那碗剛吃完的龜苓膏碗被木棍打得稀巴爛。老板一瞅,打架都禍及自己的攤位了,趕忙擔心不已的催著蕭曉快點走,免得在這傷了還得害他賠個湯藥費,他可是小本生意,賣龜苓膏完全是為了全家老小的口糧。
“我還沒給錢!”蕭曉尷尬的說著,老板卻擺擺手道:“不用給,不用給。”
說完,端著整鍋的龜苓膏躲進了屋裏,關上了門。
生平第一次,蕭女俠經曆了一次吃霸王餐。
又是一根木棍飛了出來,這次蕭曉有了防備,一伸手抓住了棍子,而這也被坐在一旁的展競成看在了眼裏。蕭曉眉頭一擰,打架都傷及無辜,禍及別人做生意了,這樣可一點也不好。於是蕭女俠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勸架。
看著這個一身勁裝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女子輕易的挑開了兩邊打架的人,展競成不由得有些驚豔的看著她,心裏暗暗讚道:武林高手啊!
橫肉的男子見是個女娃子多管閑事站在麵前,語氣不由得有些輕薄道:“姑娘,打架是男人的事,你要是想打架,和我去榻上打去。”說完,便聽得一旁的人嗬嗬大笑。
蕭曉壓根沒聽明白是什麼意思,扔掉手裏之前抓著的棍子道:“打架不好,傷及無辜的過路人就更不好了。”
橫肉的老六子呸的一聲吐了口口水在地上,叫囂道:“小娘們,你是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吧,老子的地盤,老子打架怎麼了。”
口氣很重,外加口水過於豐沛,那些說話時的口水有不少飄到了蕭曉的臉上,她直白而又可愛的扯著袖子擦著自己的臉道:“口臭,肝火過旺,應該忌酒忌動怒。”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在這樣的場景下顯得分外的幽默十足,圍觀的人群都哈哈笑了開來,天氣本就炎熱,橫肉老六子臉上的怒火更盛了:“笑什麼,你們全家都肝火旺。”知道橫肉老六子為人的統統閉了嘴,有些實在忍不住的隻好用手捂著憋笑。
出言不遜,師父教育過,罵人不可以帶人家祖宗十八代,這是犯忌,要打。因此,橫肉老六子的臉上出現了‘啪啪’兩聲掌聲,一左一右的手掌印清晰可辨,而臉上紅辣辣的疼痛感,也讓橫肉老六子打了個冷顫,出手太快,連自己什麼時候被打的都不知道。
知道今天是碰到釘子了,捂著紅紅的臉討饒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蕭曉在自己身上胡亂的擦了下手,對著跪地求饒的橫肉老六子道:“都說了,應該忌動怒。”
“是是是。”橫肉老六子一臉跟見了鬼似的忙點頭應道:“女俠的說的是。”
而展競成這邊,周青幾個人已經把橫肉老六子喚出來的大漢收拾的差不多了,索性走到蕭曉的身邊,對著橫肉老六子說道:“把秀才娘子的賣身契拿出來吧。”
橫肉老六子見展競成對著女俠悄悄說著話,那親密的感覺就像是十分熟悉,以為這個女俠是展競成請來的幫手,趕忙二話不說的從懷裏拿出一張紙。
周青接過紙給秀才,讓他看看是不是,待確定是他娘子的賣身契,方才對展競成點點頭。
展競成笑了笑,對著跪地的橫肉老六子道:“都是街坊鄰裏的,大家和睦相處才是,六老板起來吧,地上熱,會中暑的。”
橫肉老六子似乎不敢起身,看了眼蕭曉,才敢顫巍巍的起身。秀才娘子的賣身契就這麼通過武力解決了。秀才連連答謝,展競成對著磕頭答謝的秀才問道:“欠了賭坊多少銀子!”
秀才難為情的伸出一個手指道:“一……一百兩!”
嗬,一百兩就能把人給買走了,賭坊的生意果然夠黑。展競成從懷裏掏出一把的銀票,點了兩張給秀才道:“這是兩百兩的銀票,一張你給賭坊把借的錢還了,另一張你拿著帶著你家娘子上京赴考吧。”
自古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想不到自己落了難還能被展少爺給救,秀才一時哽咽,文縐縐的道:“今日滴水之恩他日定當湧泉相報。”
報不報恩的,展競成沒有想過,隻是笑了笑,隨口說了句:“舉手之勞!”
見女俠要走,展競成開口問道:“女俠仗義相助,真可謂是俠骨柔情,敢問女俠如何稱呼!”
仗義相助?俠骨柔情?她發怒完全和這兩個詞語沒有關係,蕭曉看著眼前麵容極好看的男子,麵無表情的開口道:“蕭曉。無邊落木蕭蕭下的‘蕭’,拂曉的‘曉’。”其實她想笑著介紹自己的,可是就在她想笑的一瞬間想起了小師妹林俏的話:師姐,臉上的肉太多,笑起來就會全擠到一起,顯得更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