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洛陽城,出妖孽了
轉眼至端午節,洛陽城裏又稱菖蒲節,忘憂山莊門上都懸著一束草,沈暮說那是用艾草、菖蒲和榕枝用紅線綁起來做成的,因為菖蒲天中五瑞之首,可感陰風鬼氣,所以把它們做成劍的形狀,就可以卻鬼辟邪。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熱的快要讓人崩潰,前幾天還好,忽然天氣就熱了起來,明明在屋裏,我還是能感覺到陽光的刺眼,到處都是雄黃的味道,焦躁極了,我決定了,討厭這個節日。
沈暮很奇怪的看著我,“哪裏有很熱,明明還好吧。”
“沈暮,我想去水邊,屋裏熱的我快要喘不過氣來。”我不行了,什麼鬼天氣,“小蓮、小蓮!”
小蓮跑進來,“夫人,涼水——”
我很霸道的搶過那盆涼水,嘩啦一聲全蓋在頭上,“傘,拿兩柄傘。”
沈暮嚇壞了,“你白癡啊,哪裏就有這麼熱,把自己弄病了我可不管你!”一步搶過我的盆,“你抽什麼風?”
把盆扔在地上,打開衣櫃取出一套幹淨衣裳,“還不快換上。”說完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不換,熱死了。”嚷嚷道。
他知道我的倔脾氣又上來了,多說無益,一把摁住我就來解我的扣子,我向小蓮呼救,結果她很識時務的退出去,還不忘帶上了門。
熱啊,門關上更熱!
他解衣扣的動作忽然停下來,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然後尖叫的爬起來,“沈暮,你個色狼!”
從昨個半夜開始,我就燥熱的受不了,今天早上偷偷脫了褻衣,直接穿的衣裳,這下都被他看光了!
濕衣裳貼著肌膚,可是怎麼更燙了些呢,沈暮咳了一聲,目光不自在的瞥向別的地方,我跳到他身後的床上,匆忙換了衣裳,然後碰碰他,“好了。”
他嗯了一聲,說道,“確實挺熱的,出去走走。”
都已經走出大門了,他忽然吼道,“剛才怎麼回事,你是我娘子,你換衣裳,我回避什麼!”
看到他一臉懊悔的模樣,我也很無語,撇撇嘴角,透過油紙傘可以看見一片白色的光芒,熱啊、熱啊——
一到洛水邊,溫度立刻下降,舒服的舒一口氣,“娘親啊,這是什麼節氣!”
沈暮一副快受不了的模樣,“你以為你是蛇,到端午節還要鬧一鬧?”
此時還早,洛水邊沒有什麼人,遠遠的看見有人在蹦蹦跳跳的,看的我笑起來,“沈暮,你看他們在幹什麼?”
沈暮掃了一眼,抱著手笑道,“請鍾馗啊——”
“為什麼要請他?”
“五月初五重午犯大忌,洛陽城自古以來就有請鍾馗的習俗,除惡鬼的。”
又燥熱起來了,這個天氣是怎麼回事嘛!“沈暮,我們打水仗吧!”說著彎腰掬了一捧水,向他身上揚去。
他很輕鬆的就避開,整捧水就落在那個道士的臉上。
“你是誰?”沈暮嚇了一跳,他的聽力那麼好,竟然沒有聽出來背後有人,而我也沒有發現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咦?
這個道士就是上回送我木釵的那個人。
他一臉無辜的抹抹臉,“貧道隻是路過,見兩位緣分甚重,好奇過來看看。”
嘿嘿的笑起來,湊過去,“上輩子我們是不是有血海深仇,這輩子才造出這樣的冤孽。”
他搖搖頭,竟然真的一本正經的回答起來,“無怨不成夫妻,無什麼不成什麼的——”
沈暮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世上還有比我家娘子更沒文化的,你說道士這個職業讓你做得,想說幾句行話裝裝高深都說不好。”
道士嘴角抽動起來,很怨憤的瞪了我們一眼,“兩位就嘲笑貧道吧,算我欠你們的,先是被你用水潑,再是被你嘲笑,你們夫妻兩個,小、心、報、應!”
沈暮皺皺眉頭,“你是哪來的道士?”
“嶗山。”
“對啊,我也發現最近洛陽城道士變得很多,出什麼事情了麼?”
他嘀嘀咕咕的念叨起來,“這最近洛陽城都快變成酆都城了,妖孽啊妖孽,等到七月、七月……”
“你說什麼?”探到他眼前,看他嘀嘀咕咕的絮叨,“道士,你是不是有一個女兒?”
“啊?”
“叫小蓮——”
我們目送著他氣呼呼的離開,走了老遠又氣呼呼折回來,狠狠的搖搖我的肩膀,沈暮用了很大勁才拉開,我就覺得他搖的我快要散架,道士一張老臉離都褶皺起來,“你個白癡!”
我被罵了?
什麼世道,老老實實的都能被人罵,這是招誰惹誰了,我看見沈暮眼睛很危險的眯起來,剛鬆開手想要罵他,誰知道手一鬆開,他就又立刻衝上來,再一次把我向破布娃娃似的搖起來,“我就是看你可憐,你再不給我想起來、再不給我想起來,東窗事發了知道不知道,白癡……”
這回沈暮直接把他架走,拖到好遠好遠。
我沒工夫理他的混話,撿起被搖掉的傘,脫了鞋襪向水中走去,然後那一天,注定無比的悲催,在沈暮去‘教訓’老道士的時間裏,我走的遠了一點點,然後不小心滑倒,再然後——
沈暮說,喜歡上我這種音癡、路癡又白癡的女人,是他今生最大的失誤。
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以為胭脂會向我下毒,就在我想了好幾套防守措施之後,小蓮告訴我,不用瞎忙活了,因為,沈暮把胭脂送走了,送到江南一座風景如畫的小城,那裏有沈暮的園子,叫她嫁娶自便。
我歎了一口氣,這個結局或許不錯,六月是石榴開花的季節,我的小院裏就有幾顆石榴樹,紅燦燦的花搖曳了一樹,旁邊是木槿隔的綠籬,此刻也淺淺淡淡的開了幾朵,整個小院都生機勃勃起來。
這幾天,我發現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
那隻釵,似乎有種奇怪的力量,最近的夢境越來越頻繁,某一天我把它從枕頭下麵拿走,結果那一個晚上空洞洞的,我發現那些夢境似乎都有一定的關聯,這支釵似乎要告訴我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無一例外的,都涉及到一座橋,黑色的橋,還有一雙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