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腳步回蕩在這光怪陸離的空間,謝涼的耳畔邊混雜著眾人的腳步聲,這裏無時無刻不散發著萬物俱滅的詭異沉寂,他走在其中仿佛隻身行走在一片被月光籠罩的森林,又像在深海抬頭望向海麵,瀲灩微光飄忽不定的撫過臉龐。
鞋底與空間的接觸、每一次的呼吸、甚至就連胸腔內鮮活跳動的心髒聲也被無限放大,沒有可供參考的時間參照物,謝涼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絲絲擔憂、對未知的恐懼。
漸漸的,聽著耳邊不斷回響的單調腳步聲,謝涼喉結微動,他沒來由放緩腳步,使自己能和李維斯並排走在一起。
謝涼往身邊看了兩眼,他發現西格蒙德領著妮維雅走在前麵,德裏則走在最後麵不急不緩觀察靈界,這個看起來隻有十幾歲的小孩子臉上流露著謝涼羨慕的好奇和天真。
也不知道我這個年紀在做什麼......臉上的神情變得柔和憧憬,謝涼腦海裏關於這個年紀的記憶自動閃爍,和同齡小孩一起玩耍的模糊畫麵一閃而過,他沒在意這些記憶。
就目前而言,除了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離譜事情是謝涼最真實的記憶之外,其它久遠的記憶他都沒有把這些當成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因為從之前齊墨身上謝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都是擁有一段不能確定的記憶,像是有一隻大手不斷撥弄著命運的指針,隨意更改他所擁有一切的真實性,在真與假之間來回擺動。
“你身上有恐懼的情緒?而且還夾帶了一些別的私貨情緒,很複雜。”
一聲略帶沙啞,富含磁性的聲音小聲地鑽進謝涼耳朵,打斷了他的思考。
思緒頓停,謝涼一邊跟上隊伍,一邊打著哈哈,雙手無處安放地枕在腦後道:
“這裏的光線讓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這是實話……因為謝涼確實怕黑,之前的那次大型漁船的經曆極大地豐“豐富”了他的想象。
這使得他處於這種環境下,總會感到黑暗中有什麼生物潛伏,懷著不知道好意還是惡意的念頭,無聲默默地窺視自己。
李維斯歪了歪腦袋,撇了謝涼一眼,浮腫的眼袋向眼球中間擠了擠。
李維斯麵無表情平靜了一秒後,他忽然竭力撕扯著嘴角兩邊的浮誇,麵龐展露微笑道:
“霍亞先生,不要走神,注意你周圍不經意出現的蝴蝶。”
說完,李維斯保持著嘴角撕扯的笑容,他仿佛成為了一尊定格的蠟像,眼瞳焦距逐漸發散而變得空洞。
什麼蝴蝶?
一個疑惑湧上心頭,謝涼看著突然發生的狀況愣了一下,剛準備邁開的雙腳停住,大腦裏滿是胸腔內不斷跳動的心跳聲。
咚咚咚……速度越來越快,昏暗的環境沒有絲毫聲響產生,整個世界就好像隻剩下占據大腦鼓動的心髒跳動。
就連謝涼自己也沒察覺到,他的呼吸也受到影響,沉重、高頻率的喘息熱氣從鼻子散出,荒誕詭異的感覺沒來由迅速在他身心蔓延。
沒過幾秒,漸漸的,這種荒誕的感覺逐漸演變成讓人心底發慌的情緒。
腦海裏循環著李維斯的那句話,順著對方沒有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謝涼不敢亂動的身體在這一刻有了動作。
因為李維斯是看向別的地方,結合他口中說的蝴蝶,所以謝涼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身後。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謝涼體表瞬間覆蓋綠色戰甲,他既僵硬又害怕的卡殼式左右扭動脖子。
謝涼大腿鼓脹的肌肉緊繃隨時準備閃躲,他打算看到李維斯口中的蝴蝶後再確定躲還是不躲。
粼粼碎光從無限高的天空落下印在謝涼臉上,冷灰的斑點像是這片空間贈與的刺青。
環顧一圈後,謝涼情緒逐步沉澱,透過綠色戰甲鏡片眼睛掃過的地方沒出現任何事物,這一下,心慌恐懼的心情來的快,去得也快。
這時候,離兩人至少一百米左右的三人注意到李維斯和謝涼沒有跟上隊伍,德裏的聲音從遠處悠悠傳來,在這片空蕩的區域形成層疊的回音,
“我們前麵就是出口啦,那個......先生,請麻煩你一下,叫一下李維斯叔叔,西格蒙德叔叔說他吃的藥副作用開始發作了。”
“李維斯叔叔在一段時間內會有一個情緒和記憶洪流的混雜爆發期,西格蒙德叔叔說,在這個期間不管李維斯叔叔說什麼話,你都可以當成一段毫無邏輯的怪話。”
原來剛才是胡言亂語啊,可德裏說的不是中文為什麼我能聽懂......帶著疑問,謝涼無奈地回頭看向李維斯定格的身體,他臉部肌肉抽動,身上綠色戰甲消散,整個人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樣子。
輕呼一口氣,謝涼搖頭苦笑一聲,隨後大聲回身回應,表示自己已經收到:“好,我記住了,我們馬上趕上來。”
說完,謝涼剛準備轉身去喚醒李維斯跟上隊伍,但下一秒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回頭再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