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俠,不知要吃點什麼呀。”她抽出一條板凳,坐在了他的身邊,身體前傾微微向他靠著。
他漠然道:“一碗麵。”
“小二,讓後廚做一碗牛肉麵,多放些牛肉。”她喊了一聲,身子卻又朝他移了移。
“少俠,不知道是從哪裏來?今晚可否要住店呢?”她一臉笑意,媚眼如絲地望著他那張瘦削的英俊的臉,便又不由自主地將臉朝他那側臉湊了過去。
她感受得到他那沉重的鼻息,那他想必也能感受到她的。
想到這裏,她便輕輕朝他的耳畔吐了口氣,“嗯?”
他卻毫無反應。
這女掌櫃便覺得有些無趣,正常男人誰能忍受得住她這樣子,不早就把自己抱在懷裏,動手動腳了。看來還是個雛兒。
見他不回應,她心生無趣,便搖了搖頭,把視線放在了桌子上的那把劍的身上。
那劍很大,不似一般劍的瘦長輕盈,而且那露出的劍柄已經生了鏽,她便又對他的身份起了興趣。
她好奇地端起了那把劍,剛想要抽出來一看究竟,卻聽見一冷冷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
“放下!”說的幹脆,果斷,不容人拒絕。
她盈盈一笑,“一把劍而已,都不舍得給小女子看看嘛。”還是想要抽出來,隻是下一刻卻漲紅了臉。
隻見一隻有力的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能呼吸的她便滿臉泛紅,喉嚨裏發出“嗚嗚嗚”的掙紮聲,手上便也把那劍丟了下來。
客棧裏的眾人本來就在看似隨意地交談中關注著這邊,現在看見了這一幕,紛紛站起拿出武器朝那陌生男子大喊著。
“放手。”
“放下媚娘。”
“小子,勸你趕緊放手。”
“怕你這小子還不知道死是什麼。”
板凳摩擦聲,摔碗聲,怒罵聲,恐嚇聲,嗚咽聲混在一起,讓這無聲的夜晚盡顯嘈雜。
他隨手將那“媚娘”扔在地上,對他們的話語卻從未放在心上,隻是覺得有些吵鬧。
被扔在地上的媚娘大口喘著氣,扯著嗓子刺耳地大喊,“殺……殺了他……殺了這不知好歹的東西。”
其餘桌子上的眾人便拿好武器朝他壓了過來,而他卻慢慢地抽出了那把鏽劍。
一時間,客棧內刀劍碰撞,乒乓作響,火星四濺。間或有桌子的碎裂聲,碗筷的落地聲,眾人的大喊聲,卻沒有任何人的掙紮聲。
未過多久,那媚娘癱坐在地上,望著這一地的屍體和鮮血,木然地嘴唇輕顫,卻是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望著那殺人如輕描淡寫一般的陌生男子,此刻哪還有什麼英俊之感,這分明就是奪命的閻王!
她瞪大眼睛驚恐地顫聲問道:“你……你是誰?”
回答她的卻也是割喉的一劍,她到死也沒有明白,那把大劍,還是生鏽的劍為何能如此之快。
他對這滿地的屍體毫無感覺,隻是抹了抹臉上的血,微微皺眉。這血在他眼裏似是代表著肮髒和醜陋。
那女掌櫃是醜是美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他隻知道,動了他的劍,說話還難聽,那人就該死。
他又轉身找了一完好的板凳坐下。
他還是在等。
過了一會,那小二從後廚走來,掀開簾子,大喊一聲,“客官,麵來嘍。”
入眼的卻是滿地的鮮血和屍體,他便呆了,似乎還不能確定這是不是真的。畢竟這可是一夥亡命之徒,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才來到這邊疆小鎮,之前還凶狠殘惡的他們竟然就這樣隨便的倒在了地上。
一道冷然的目光朝他襲來,他這才打了個哆嗦,似是接受了這一事實。
“這……這……”他牙齒打顫,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看著那陌生的男子,心裏泛起陣陣恐懼。
想起了這碗麵,這碗他要的麵,便又哆哆嗦嗦地朝那男子走去。
“客……客官,您……您的麵。”他低頭顫抖著把麵碗放在沾著血的桌子上。不敢直視他,怕自己也會被隨意的殺掉,但也不敢走,便在原地杵著看那男人一大口一大口的吃麵。
他不敢多看,卻更不敢看這滿地的紅色,隻是在想著自己會有如何的下場。
“多少錢?”男人很快就吃完了麵。
“不……不要錢。”那小二欲哭無淚。他敢要錢嗎?要錢怕是自己這命也會沒了。
“嗯。”那男人隻是應了一聲,便背好劍推門走了出去。
發現自己生命無憂的店小二卻在原地怔怔無言。
沐浴著銀色的月光,一隻孤狼堅定又自信地去追尋著隻屬於他的獵物。
他嘴角喃喃自語,似是用來激勵不知疲倦的他。
“我叫仇,因為我要報仇。報什麼仇?殺光中原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