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沒有三年前的幻帝宮同行,她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喜歡陰九幽喜歡到無可自拔的地步。有的東西,經曆過時間的沉澱已經深入到了骨髓當中去。因此在見識過他的惡劣,受過他的利用,又被毫不留情地踢開之後,她仍然一如既往地執著於他,即使是明知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還是無法幹脆利落地斬斷情絲。
她想,若不是曾經真正感受過他的真誠和溫柔的話,她或許不至於如此。又或者,她沒有射過他那一箭,也不至於如此。
那一年,其實她大可不必參與幻帝宮的任務的。但是在得知白三麵臨的是五大高手,其中一個還是中原三主之一時,她在樓中再也呆不住,便匆匆趕了過去。
她還記得,初見陰九幽的那一天天氣很好,朝陽射進密林之中,照在一身妖豔紅衣的他身上,讓她幾乎懷疑是撞見了山妖。
他看人的眼神很專注,專注到讓你忘記周圍還有其他人。但那時,她心有防備,並沒有對他產生任何不該有的情愫。直到進入百花穀那座位於半崖壁上的神廟,她不得不與他單獨相處之後,才知道他或許並不像外麵所傳那樣濫情而無情。
他隻是很溫柔,對女人很溫柔。無論是否為他所喜歡的。
“陰九幽……”再一次陣痛拉回燕九逸回久遠過去的心思,緊抓住背後男人的手臂,低喊。
“嗯。”頭頂上傳來男人平靜而溫和的聲音。
“你記不記得……我們……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情景?”她側過頭,喘息著問,不嫌血腥與粘膩、惡臭地將臉埋進了他懷中,然後歎息。一直一直都很想……很想這樣做啊!
這一次,陰九幽沒有推拒,抱著她的手臂反而不易察覺地緊了一緊。
“記得。”他應。安靜了片刻,又道,“那個時候你還是個小丫頭,穿著翠綠色的衣服,笑得文文靜靜的……我看到你手中有簫,立時便想到,以後可有人吹簫給我聽了。”回想起當時自己心中升起的念頭,他不由微笑。
燕九輕啊一聲,然後笑開。她沒想到當初他看著自己,惦記著的竟然是聽簫之事。
“你卻是如願以償了。”她低喃。
兩人進入神殿之後,便被困在了其中,無法出去,然後發現了殿牆上的壁畫。當她看到畫上的黑發男人時,幾乎能肯定那就是宇主子。當時她就有些明白宇主子為什麼要殺闖幻帝宮的人,隻因那裏有著與他有關且不能被外人知道的重大秘密。
出那神殿自然是不難的,畢竟她身上也有一份燕槿初繡給白三的生道,但是陰九幽卻並不想用。他說既然來了,自然要探個究竟出來。她隻好奉陪。
他們觸動了祭台上的機關,落進陰冷的暗道之中,失了夜明珠,隻能在黑暗中摸索。四周是冰冷蠕動的東西,讓人心中寒氣直冒。那一段路,他拉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過。
他提醒她危險,他護她周全,因為是處於黑暗中,不會被虛偽的表情所迷惑,她能感覺出他確實是全心全意照顧著她。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壞的名聲呢?在他為她擋去機關中射出的利箭時,她困惑,因著這一分神,忘記了他的警告,手按上身旁的山壁,結果卻被一條遊於上的蛇咬中。
那蛇劇毒,她立即便覺得呼吸困難,連內力也提聚不上來。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為她運氣逼毒,喂她喝他的血,用身體煨暖她因蛇毒而發冷的身體。也是在那個時候,在她幾乎要放棄地閉上困倦的眼睛之時,溫柔而堅定地告訴她要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