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繚繞雪飄揚。冬季的東北白晝極其短暫,午夜顯得格外漫長。到了冬月,下午不到四點太陽就在山巒間了,隻露了幾束光芒讓人誤以為在人間。
平靜的小山村,夕陽西下的傍晚,家家戶戶炊煙嫋嫋。縷縷青煙訴說著每家每戶的故事,記錄著幸福生活的點點滴滴。
我們來到這裏快一個月了,初來時的迷茫被老潘驚心動魄的幾次經曆擾亂的沒了方寸。此時此刻我們正捧著老潘的筆記本坐在宿舍裏胡亂琢磨。
衛生院靜悄悄的,遠處狗吠的聲音,公雞打鳴的叫聲,透過寒冷的空氣傳到耳朵裏,使我們的生活更加貼近鄉土氣息,使浮躁的心情多了幾分寧靜。
遠離城市喧囂的鄉村,雖然沒有城市的繁華,夜晚的霓虹,車水馬龍,但到了夜裏,家家戶戶點點燈光,幽靜安詳,平和芬芳,這才是家的感覺。
我一時間愛上了這種寧靜,大腦放空般地入定。
思緒飄萬裏,我悠然自得。過了好一會,我放下筆記本,下樓去敲老潘的房門。老潘招呼一聲讓我進去。我來到屋裏看到老潘正在那裏吞雲吐霧,好不自在。
我由於不會抽煙,而且聞到別人的煙味還惡心,所以我就離老潘遠遠的坐在了凳子上。我隨口問老潘:“今天看病的多嗎?”
老潘擺擺手表示不多或者還沒有看病的。老潘夾著煙屁股說道:“這裏的人看病有個習慣,白天不來,晚飯的時候才來。而且晚飯的時候,成群結隊的來。”
老潘又補充道:“現在還好了,老百姓有病看醫生了。上去十年前,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嘛,這裏太封建迷信了。上去十年前,老百姓都不看病,家裏有病有災的,就去求仙問卦,燒香拜佛。喝燒紙水,吃觀音土,他們都堅信這些東西能治病去災。你敢信?”
最後那句“你敢信”是老潘特意向我強調的。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們幾個早上睡到尿憋醒了,也沒有人叫我們下來看病呢,原來他們都是“夜貓子”啊。
我跟老潘坐在屋裏胡亂地聊著,天南海北地侃著大山。不一會兒,老潘房間的門外有人喊到:“潘醫生在嗎?我過來瞧下病。”
老潘聽到有人叫他,起身開門把那個人迎了進來。
來人進屋就喊到:“潘醫生,我又扭不動頭了,而且頭還疼的厲害。你快給我看看。”
來人是個黑粗的大個,頭戴一定耷拉著耳朵的棉帽,麵上的胡子拉碴的,嘴裏叼著根煙屁股,手還不停地在身後麵哆嗦,好像是“帕金森症”的模樣。身上的衣服穿了一層又一層,裏外套了好幾件褂子,最外麵的棉衣敞著懷。腳上的大烏拉鞋透漏著這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老潘一把把我拉起來推到一邊,趕緊招呼來人快坐下。老潘笑嗬嗬地說到:“三叔,你這又落枕了吧?你這病常犯啊,讓你去弄個高枕頭,你咋還沒弄呢?”
來人掐掉了煙屁股後,順勢接過老潘遞過來的煙說道:“我那狗兒子哪有時間管我這個老東西,成天在城裏瞎轉悠,就不知道給我弄個高枕頭。”
老潘笑嗬嗬地說道:“不行改天我去城裏給你弄個吧?”
來人擺擺手說:“不用了。潘醫生,你快給我看看。”
老潘站在來人的身旁,來回用手摸索了一會老人的脖子,說道:“三叔啊,你這次落枕比以前厲害啊,實在不行,你得去縣裏拍個片了,老是這麼樣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