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記憶
隱天有部分記憶是空白的。
在遇見影子之後，他想起了月組織和被賦予的責任，想起了影子、高俊翊，甚至組織裏的其他兄弟，但唯獨對葉佳佳沒有任何記憶印象。
前方仿似有道迷霧，若是硬闖隻會迷失方向。
盡管如此，也忽視不掉心中最真實的一麵——他在意那個女人。
迷糊白癡、老是闖禍惹人生氣，隱天都不曾有過離開的想法。葉佳佳就像心髒上麵的血管，密密麻麻的支流供給整個人運作，無法切斷任何一根。
之前不明白父親對母親的執著，現在多少能夠感同身受，記憶出現迷霧，心緒卻非常確定。
若是有一天，當你遇上一個不討厭的女生，那就是……
那就是什麼？
衝破那層迷霧，答案破繭而出。
“我們以前認識。”隱天對葉佳佳說。
葉佳佳生病過去三天了，在男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隱隱養胖了一點點，臉上氣息恢複健康的粉紅。七天假期還沒過完，閑來無事賴在床上看書，被男人突如其來一句愣住。
“我們以前發生過什麼。”
男人問的沒有起伏，陳述句般又令人不容忽視的冷硬，望著愣住的粉臉也不惱，很有風度地拉過床頭的椅子坐下，打算來個午後促膝長談。
女人眨著眼，說話微微急促，帶著訝異，“你……想起了什麼？”
“除了關於你的事情，其他都想起來了。”他也不撒謊，老老實實說著。
兩年前發生車禍，當時五髒六腑都被震傷，在組織聖醫的搶救險險撿回一條命，待病情稍微穩定下來，又馬上送出美國治療，期間整整半年之久才慢慢開始複檢。一開始自己也不覺身體有什麼問題，記憶這種東西很奇妙，若是你所有都不記得或者大部分不記得，嚴重分叉，主人會警覺注意，但若是隻有小部分，甚至細小到關於某個人的記憶變成空白，主人並不覺得哪裏出問題。
直到幾個月前遇上葉佳佳，又遇上影子，腦中的那片迷霧變淡了，出現了破碎的片段，才訝然發現他居然將父親鄭重交到手上的月組織忘記了。之後陸續想起組織裏大大小小的人物，拚拚湊湊總算構成圖案。隻是關於葉佳佳個人，身體明明如此熟悉，卻一直撥不開腦海那層薄霧。
“你想知道什麼。”微楞過後，葉佳佳問。
“我們以前就認識，對嗎。”不是疑問，是肯定。
從第一次見麵他就察覺，葉佳佳絕對認識他。不然不會平白無故上來找茬，料定他不會還手，放肆地打，用力地踹。
“嗯，沒錯，我們以前認識。”她將看了一半的書合起，放在床頭。“我們是校友，你比我大兩屆，那時候的我整天喚你學長，後來你不喜歡，幹脆直接叫天。”
因為怕葉佳佳著涼，房間的窗戶是關著的，此刻的談話顯得格外安靜，哪怕隻是一個喘息也聽得很清楚。
“還有呢？”
“我們……”葉佳佳皺眉看著略帶隱意的俊臉，斯文的線條隱隱泛出期待，猶豫了兩秒，“我們當時很要好。”
“很要好？”隻是很要好嗎？
“嗯，很要好。”
隱天的臉一下子冷卻，身邊的兄弟、朋友、下屬、親戚都曉得他的脾性，平常更不會刻意去撩撥，測試冷峻底下的忍耐力。而這個女人在他毫無印象的第一次見麵，拳腳相向、大放肆詞，現在說他們的關係隻是很要好，誰信！
“如果隻是這樣，為什麼我不記得你。”沒有特殊意義和分量，記憶不會平白無故從腦海消失。
葉佳佳苦笑，水霧霧的眼睛有些難過，“或許……我對你根本不重要吧。”
二人心中想法截然不同。
隱天覺得那段記憶太重要，重要到刻畫在心底隱藏起來，若然記不起，就越想要記起，轉輾之間難以忽視。若不重要，為什麼忘記的不是影子，不是父母，不是人生路上毫無意義的路人甲乙丙丁，偏偏就是她。
葉佳佳再次遇見隱天的時候，心如死水。車禍，失憶，多年困擾自己的事情理順了，卻更加不甘心，激動驅使之下便揚起四肢撒氣。不過後來她想開了，放下了，可是隱天不放過她，一直跟住她，纏著她，她拒絕不了，因為愛。
隱天看著女人難過的臉，內心頓然變得煩躁，“你……”
“我累了。”葉佳佳打斷他的話，然後別過臉，“以前的事情都過去，我不想追究，也不願想起，如果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就不要說了。”
琥珀雙眸沉默了。
“還有。”粉撲的臉兒不知何時變得煞白，淡淡的黑眸帶著漠然的目光落到隱天身上，漠然的背後隱藏著主人才體會到的心痛。“不管發生什麼事，離開的時候……請提前告訴我。”
隱天瞪著她，房間的空氣仿佛被凍結了。
這句話，葉佳佳之前說過一次——離開的時候請提前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