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往事隨風散
城破的那日,我正斜坐在頤園的廊前繡花。洛陽冬日的正午,豔陽熏人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一旁的明秀見我無事吩咐,早倚在欄杆上斜斜打起了盹。我將燦燦明黃的魁菊收了尾,正要撚線收頭,小丫頭翠漪就慌不擇路、“小姐小姐”地跑了來。明秀被攪了好夢,恨恨地拿塗了一層鮮紅蔻丹的食指點著翠漪的上額,斥道:“大中午的鬼喊浪叫什麼,作死呢你!”翠漪早被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顫著聲應道:“我在書房奉茶的時候,聽陶管家說……說皇上薨了,雍王謀反,京城已破!”
手上的花針叮地著地。雍王謀反,他……還是來了嗎?城破,原來這麼快!
早已塵封的前塵往事如決了堤的洪水傾瀉而來。有多少次夢回幽州,我躺在他的懷裏,聽他近在耳畔的低語。夢中的那抹青衫漸漸鮮明。記憶中,那雙溫柔修長的手,曾春風拂柳般為我梳理雜亂地總角;在我春睡時拿新開的山茶逗弄我的鼻稍;又或者什麼都不做,隻是將我擁在矮榻前,看他窗下新開的桃花,一二三四地數著花瓣。
“卿卿!”恍若春風拂麵,我回首,空見池畔那株枯瘦不堪的桃樹枝隨風動。原是“桃花依舊笑春風”嗎?卻終究是,丟了人麵的桃花!